让你们开开眼
当年的弘德皇帝是一个很讲究君仪的人,这意味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合乎礼法。为君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当庭呵斥过大臣,即使面对御史的疾言厉色,他也得笑着接受,再说两句多谢爱卿提醒,朕会好好改正的之类的话。
但可能是作为魂魄飘荡的那些年里见多了肆意横行的昏君,重生之后林延泽也就看开了。如果身为君主还要事事以群臣为先,处处克制自身的话,这皇帝也当得太窝囊了。因此,他这一世随性了很多。面对这帮确实都是人渣的纨绔,更是想骂就骂了,根本不需要留情面。
一个君王是否是明君,是通过他的政绩来判定的。只要在位时期使得国力强盛,百姓安康了,管那帮子御史放不可描述的气体干嘛?
更何况,骂人这件事情,是真的很爽呐。
林延泽爽了,跪着的纨绔们就难受了。他们大部分都是被家里溺爱着长大的,什么受过这委屈?可偏偏骂他们的这个人身份实在太高,他们根本不敢辩驳。
“你们不服吗?不用憋着!这里是军营,只要有本事,可以不讲君臣之义!”林延泽继续说道,语气有些嚣张。
“禀殿下,臣不服!臣自幼练习弓马,寒暑不懈,到现在已经十年有余。就算没有父兄庇佑,凭我的本领也足以成为一个羽林军千户。我虽出身膏粱,却也自认勤恳,怎么就成了殿下口中的废物?”
倒是马上有人站出来了。这人语气很冲,开口第一句还自称为“臣”,后来就直接说“我”了。
“王惊羽!”林延泽准确地念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这人算是一个画风比较清奇的纨绔了。准确地说,他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上进才和这帮渣滓站在一起的。
他的祖母凌阳大长公主是承顺皇帝的亲姑姑,算起来王惊羽还是林延泽的表哥。他的祖父驸马都尉王旻在英宗被俘的那场大战中殉国,他的父亲王德玉和他的长兄王惊翼曾同在西北军中效力,十二年前却在一场并不大的战役中双双战死。
王家一门忠烈,凌阳大长公主也深明大义,从未向朝廷要求什么。但对于王惊羽这个独苗,大长公主却难免地颇多溺爱。
王惊羽还算争气,一心怀着效仿祖父和父兄,为国尽忠。但大长公主不让了。因此王惊羽的身边全是演员,给他营造出一种他很厉害的假象。
大长公主的本意是好的,是想着反正这些年没有什么大战,王家的子弟也不会再被征辟了,就让王惊羽当一个快乐的傻孩子好了。但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保护把王惊羽给害惨了。
林延泽前世的承顺四十一年,王惊羽听说瓦剌人又去太原打草谷,就热血上头地要学霍去病踏破贺兰山。凌阳大长公主一个没看住,他就带着百十个府兵去了边关。结果可想而知,连一副完整的骸骨都没带回来。
林延泽正是感慨于前世王惊羽这个结局,才亲自去拜访了大长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说服了自己的这位姑奶奶,把王惊羽加到了集训的名单中。
与其让王惊羽再自我感觉爆棚地去送死,还不如真的让他练出一身本事,这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王惊羽今年十六,在场中属于年龄较小的。他的脸上很干净,并没有什么伤,这说明他昨晚很安分。他此时当这个出头鸟来反驳林延泽,是因为他真的不服。在他一向的认知里,自己是很优秀的。
“很好,算你有种,这一点上算你比剩下的这些废物强,但你还是一个废物!除了王惊羽,还有不服的吗?”
林延泽的语气并没有因为王惊羽是自己的表哥而有一丝一毫的缓和。
“禀殿下,臣也不服!”
“我也不服!”
有了出头鸟,就又陆续站出来几个人。林延泽对他们都有所了解,知道这些是属于稍微还有一点家教,略微有一些本事的。这几个人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他们的人品太次,已经在杀人害命的边缘了。
这几个人,就几乎都是带了伤的了。那一个个的脸上都是花红柳绿,很是精彩。
“你们还算没有让本宫彻底失望。但你们敢站出来,未必就说明你们有本事了。今天,本宫就让你们开开眼。都说说,你们最擅长的是什么军中科目?”
“骑射!”“阵法!”“摔角!”“砍杀!”
敢站出来的人,都是有些自信的,因此几乎都没有犹豫,就报出了各自的项目。七个人,三人说骑射,两人说阵法,各有一人说摔角和砍杀。
林延泽笑了起来。他今天就是想要彻底震住这帮纨绔,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不是废物,那本宫就和你们比比。本宫也不占你们便宜,这样,这四个项目里面,你们随意向本宫或者宁国公世子挑战。你们随便哪一个在任何一个项目里胜了本宫或者世子间的任一人,本宫收回那句说你们是废物的话。”
林延泽跟着李五练武已经六年半了,兵书阵法也有名师教导。要和徐晋安这样的帅才相比可能还不怎么够,但收拾起这帮纨绔来,还不会怎么费劲。
为了这帮纨绔还以什么身份地位为推脱,他还把徐昂也加到了应战之人里面。只要他们服徐昂,就和服林延泽是一样的。
况且林延泽和徐昂的年纪都比这些纨绔小,只要他们还有半分羞耻心,就不会再找借口。
但林延泽还是高估了这些人。他们刚刚表现得昂扬,真要比试起来却又都怂了,等了十几秒,竟然没有人回话。
“禀殿下,臣想向您和徐世子挑战骑射。但臣年长几岁,直接比试未免失了公平。臣请求,将臣的靶子移远二十步。若是殿下答应,臣就向您挑战。”
还是王惊羽。这孩子实在是自信心爆棚,他刚刚沉默并不是因为怂了,而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在思索了一会得出一个他认为可行的处理方法后,他就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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