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柳
林延泽租的是民船，据说这种船最多可以载八人。但现在加上船夫仅仅三人，船上的空间也没显得多宽敞。
张宁出空间之后，本来就已经脱力了，又逛了半天，这会疲惫都涌上来了。她坐在船尾看了会风景，也觉得有些无趣，就进船舱里休息去了。林延泽却是真的觉得两岸的一切都很新鲜，绕有兴趣地看着。
“公子还没去过江南吧？”这一段河水很平稳，船夫就和林延泽攀谈了起来。
林延泽也有意和这个明显走南闯北多年，经历丰富的船夫聊聊：“确实。一直听闻江南风光好，却无缘见过。听口音，船老大是江南人士？”
看到林延泽不抗拒聊天，船夫也热络了起来：“什么江南人士，我是金匮县藕塘镇菱鱼村人。公子您也别总是叫我船老大了，我姓郑，家里排第五，您要是不嫌弃，叫一声郑老五就行。”
林延泽有些没明白，金匮县隶属常州府，确实是江南地区啊！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自报家门精确到村这个级别的。
奇怪归奇怪，林延泽还是没有多问，而是接了郑老三的话：“郑五哥也不要一口一个‘公子’地叫我了。我姓林，你叫我林三，叫我弟弟林四就好。”
但郑老三却赶紧松了桨，拼命地摆手：“三公子您是进了学的贵人，我郑老五是不敢乱喊的。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是要去衙门吃板子的。”
林延泽一愣。大越律法里面，好像是有一条模糊的法令，是要平民尊敬士子。但现在这条法令已经发展到了平民对士子的称呼稍有不敬就要进衙门的地步了？
但郑老五如此紧张，林延泽也没有再要求他改称呼，就随意聊了一些江南风物。
郑老五虽然没念过书，见识却广博得很，口才也好，说起各地的风土人情来都是绘声绘色，林延泽倒听得入了神。
“咚”
两人聊着，没太注意看河道。只听到一声闷响，接着船晃动了一下，像是撞到什么东西。
郑老五走到船头看了看，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有些为难地看向林延泽：“三公子，这好像是个人。”
林延泽也走过去一看。是个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绿衣年轻女子。他弯腰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但也是气若游丝了。
“先把人弄上船吧。”林延泽起身对郑老五道。
一个行船多年的船夫打捞一个弱质女子还是很轻松的。不多时，那女子就被托上了船头。她身上衣衫都紧紧贴着皮肤，身上峰峦起伏。
“三公子，咱们要靠岸吗？”郑老五不太敢看那个女子，神情有些别扭地看着林延泽问道。
林延泽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点风光还不足以打动他。他淡定地对郑老五道：“先把人弄醒吧。郑五哥你应该知道如何急救溺水之人吧？”
“会是会，但这…小人不敢下手啊。”郑老五局促得很。
他是个老实人。这种情况下去就这名女子，是要对她下半辈子负责的。郑老五虽然心里向往得很，但他已有妻儿，生活压力大，也不敢再招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
林延泽也有些犹豫。河上这么巧就漂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撞到他船上，再加上上午卖身葬父的那一出，他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但毕竟人命关天，而且这女子也未必就是坏人…
“怎么了？”张宁睡眼惺忪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郑老五下河捞人的动静有些大，把她给吵醒了。再加上她感觉到船停了，第一反应是找麻烦的追上来了，就出来看看。
“你起来得正好，先把这位姑娘救醒吧。”林延泽指指那个绿衣女子。
人不能不救。张宁现在虽然是男子身份，也只是一个未及束发之龄的少年，总要方便一点。
万一这姑娘真的只是个失足落水的好人家的姑娘，被张宁救了之后也好安置一些。
张宁撇撇嘴，发现这女子还有呼吸，就直接把她翻了过来，拍出了呛进去的水，又将她翻过来，用力在胸口按了两下，那女子就不停咳嗽了起来。
张宁的动作不至于粗暴，但绝对和温柔不沾边，主要是全程行云流水，非常熟练。郑老五都看呆了，憋了半天，只得夸道：“小四公子的动作真是利落。”
“我从小跟着师父在外，当然和我三个这个书呆子不一样。还有啊，四公子就四公子，你可别加什么小字。”张宁不满地说道。
前半截是她这个假身份的人设，后半截却是因为她真的对“小四”这个称呼觉得腻歪。
那女子却是醒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就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延泽，问道：“公子，是您救了我吗？”
那姿态那语气，真真是像魏晋文人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郑老五看得脸都涨红了，林延泽却毫不为所动，真就一副书呆子样：“与我无关。捞姑娘上船的是郑五哥，救姑娘性命的是我四弟。”
那女子大概也没想到林延泽会这么回答，先愣了一下，随机又哭了起来：“呜呜，几位何苦来救我？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张宁是被吵醒的，本来就不痛快，而且上午已经看过戏了，现在就没有兴致了，看到这种哭哭啼啼的场景只觉得厌烦，便冷冷地说道：“那姑娘自行跳下去就是，我们绝不阻拦。只是姑娘这回记得漂远一些，别再撞上我们的船了。”
要真是想投河寻思的人，可不会在一醒来就那么楚楚可怜眉目生情地问一句“公子，是您救了我吗？”。
“小四，不要胡闹。”林延泽佯装生气，瞪了张宁一眼。
大概就是这个女子被救醒的那一刻，林延泽便感觉到背后盯梢的人走了。你就说这巧不巧吧。
“哼。”张宁甩了两个鼻孔给林延泽看，以示对“小四”这个称呼的不满。
接着又问那女子：“你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把你丢下去了。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河里。”
那女子一副被张宁吓到的样子，又抽噎了许久，才总算开口：“小女子本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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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打字太不方便，昨天竟然码了三章手指就抽筋了…。
那些每天五更甚至更多的大神是真的牛。
我就还是每天一更吧。周日可以试试多来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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