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时,顾真没出来吃晚饭,潇潇端着饭菜去找她。
顾妈妈晚上摔了一个碗,村里人穷,她却失魂落魄,摔完还愣了半天,晏溪进去,把碎瓷片扫干净,白皙的手搭在女人肩上,她有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心些,瓷片扎手。”
顾妈妈呐呐地应声,晚饭味如嚼蜡,吃的没滋没味。
山里信号不好,白隽很有远见地带了信号器,一开手机就发现好多人打过电话,大哥二哥三哥尤其空闲,一天三顿在煲电话粥。
白隽准备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手一错位按成了焦雅楠的。
晏溪看木了,焦雅楠从没给他们打过电话,也不知道白隽这手是怎么抖得。
年纪大了,帕金森?
焦雅楠几乎是秒接,电话刚通那边就传来轻微的喘气声,片刻,那边女声温温细细:“溪溪?”
白隽听了,一脸无奈地把手机给晏溪,用眼神意示。
哎,这可不是我的问题,焦阿姨想跟你讲话。
晏溪咬牙切齿地瞪一眼白隽,不知道她现在和焦雅楠的关系还很尴尬吗?!
白隽一脸无辜。
晏溪只好硬着头皮道:“昂……”
“……有什么事吗?”焦雅楠敏锐地听出了什么,顿了顿,才道。
晏溪顿时有点难过:“那个……”
她趴在凉席上,组织了下语言,“焦阿姨”三个字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我们这边,出现了一点小意外,”晏溪尽量把潇潇说的不那么变态:“这里有个女生,叫潇潇,她……她那个,被那个过,现在,现在有点疯我估摸着,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了,”
“你知道的,我国有未成年保护法,弄死她不现实,国家肯定会给她找心理医生什么的……”晏溪说:“您……当然这事儿不归我们管,我就是……就是……”
就是心乱如麻,话都颠三倒四。
白隽拿走电话,条理清晰地交代了事情,重点说了要派人来帮忙,顾真可能会遇害,那个男人揪出来不难,跟紧潇潇应该就成了。
说完白隽回想了下,没有什么遗漏的,便道:“您要不要再跟溪溪说两句?”
焦雅楠静静地问:“溪溪知道了对吗?”
白隽:“嗯,可能。”
后面一句“可能”让焦雅楠明白不是白隽说的,她有点释然,又有些难过。
母女之间小心翼翼,虚伪的现状终于被打破。
她是安于现状的人,她随波逐流,也泯然众人。
“我跟她谈谈吧。”
但事情总要说开。
焦雅楠不希望,女儿有遗憾。
晏溪的哼唧声传来,焦雅楠笑了笑,温和地问:“你刚刚提到一个词,精神,我能不能问问,你对这方面的见解?”
“……”
啥子玩意?
晏溪嘴一瓢:“要什么见解嘛,思维都不一样啊,正常人界定了‘正常’的范围,这还不神经病吗?大脑得出人体最聪明的地方是大脑,这和王婆卖瓜什么区别?”
焦雅楠听笑了。
“嗯,聪明。”她小声说。
晏溪来劲了,叭叭叭:“本来就很神经病嘛,电视上不总说吗?有人说不是神经病,别人还要他证明,证明?怎么证明?背一遍乘法口诀可以吗?写一张函数试卷可以吗?那这对农村人也太不友好了吧?”
焦雅楠听着,忽然生出一点奇妙的心思。
晏溪已经化身啵啵精了,叽里呱啦地自己跟自己掐,然后夹杂在嗓子里有细微的一声“妈妈”强势地破开重围,硬生生脱颖而出,钻进了焦雅楠的耳朵。
晏溪哭着说:“……我胆子小,只敢喊这么一次,你得应我。”
焦雅楠攥紧了床单,悄然哑了嗓子。
“……嗯。妈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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