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王国最东边的出月湖,是由天河水及其各大支流汇流而成的一个大湖泊,是天火蓝城与云梦泽的边界之地。
这湖面狭长而弯曲,像极了一弯刚升起的月牙,故这湖名为出月湖。
湖的南北两面俱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而沿着天河水顺流而下的西面,是一片峡湾之地,此地为映日镇,直接与这片湖水相连,算得上是极地王国最繁华亦是最大的一处港口。
从这映日镇向东朝湖面遥遥看过去,依稀可见这湖对面隐隐闪现着的一块狭长的土地,更像是在湖中心的一座小岛屿,在浪花的鼓动拍打下,遥远而静默。
那隔湖而望的东岸小岛,便是这极地王国最东边的云梦泽。
蓝月凛带领着火甲卫队,赶到这出月湖畔时,已是深夜。
过湖的船只早已停运,黑黢黢的湖畔,晚风卷袭着浪花,不停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空旷而悠长。
座落在这峡湾口的映日镇官驿内,早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驻守于这官驿内的驿官,是一位圆滑油腻,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小老头。
一双细小而狭长的眼睛,永远迷缝着,就如这出月湖畔一样,镶嵌在他那滚圆润滑的大脸庞上,如两条凹陷的大峡谷,深不见底。
配上他那上扬的嘴角,永远是一副嘻笑的模样,看着让人简直忍不住想要多捏几下。
他弓着腰,打着哈哈,怀抱着一根长长的烟斗,一路从官驿内小跑着迎了出来。
“下官孙伯通见过大祭司,无咎首领!几位大人沿途劳顿,小人早已在驿馆内备下了酒菜,为大人们接风洗尘!”
这孙伯通如一阵风似的点头哈腰,本就矮小敦厚的身子,夹着一个滚圆的肚皮,再配上那根长烟斗,倒像只灵活肥胖的大公鸡,上窜下跳着,无比欢欣热闹。
他一边引路,一边举起烟斗杆,唤着下属们端上饭菜,又几步赶在上首的位置,迅速扯过自己的衣袖不停的将座位擦拭干净,这才拱手屈膝,招呼着月凛就座。
月凛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吱声,而是淡然一挥手,吩咐无咎安顿好火甲卫和长青,自己带着小南,一转身便往这出月湖畔走去。
这几日来断断续续的雨水降落,不仅拖慢了他们一行人的行程,这雨水一浇,更是熄灭了无咎和随行火甲卫队的士气。
他们一直秉持倚仗的天火之威,在这雨水不断的浇淋之下,灭了又燃,燃起又熄,把个火甲卫的气势都给磨得差不多了。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叹气,时而恐惧,又时而惊慌,一路上牢骚满腹,怨声载道。
从天火蓝城到云梦泽,本是不过五六日的路程,被这雨水阻隔着,走走停停,竟走了七日七夜,才来到这出月湖畔。
到了这出月湖,更因这雨水之故,湖水上涨,潮汐漫溢,那云梦泽远远的隔湖而望,仿佛更加遥不可及了。
月凛站在这峡湾口,看着茫茫夜色下,若隐若现的云梦泽,阵阵冷风袭来,倒让他的心里越来越踏实,越来越平静了。
这雨水不断,至少可以确定封姑娘安好,而他给风冽的紫玉镯,至今都没有灵力溢出,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和风冽相连,如此说来,风冽应该也没有性命之忧。
“大祭司,这几日突然降下的雨水,让这出月湖的湖水猛涨,最近几日连渔船都不敢下水了,就只剩了天火蓝城的官船可走。只是咱天火蓝城十六年前与这云梦泽定下的规矩,这官船夜间不能下水,更不能过湖去云梦泽。今夜,就只能委屈大祭司在这官驿内对付一晚,等明日一早,就有官船来接大人!”
孙伯通惯是个察言观色的主,他安排好火甲卫的饭菜之后,便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了月凛。
其实这孙伯通也算是这映日镇的老人了,十六年前,宁王爷带着月凛血洗云梦泽之时,他便是这官驿内的一个小文书。
只是那时,他的肚子还没这么圆滚,脸也没这么圆润,而眼睛也还是能睁开的。
月凛记得他,记得他永远嘻笑着的这一张脸,宠辱不惊,喜怒无形。
“孙驿长倒是别来无恙!”
月凛俯首看了他一眼,又盯着他的烟斗不动声色的瞧了瞧。
“凭孙驿长的才干,让您当这映日镇的官驿驿长,着实是屈才了。”
“大祭司哪里话,下官才疏学浅,能得宁王爷和大祭司赏口饭吃,已是下官造化,祖上积德了!”
孙伯通连忙拱手打着哈哈,那一直不离手的烟斗,横在他和月凛的面前,烟斗上缀着的绛红色丝绦,在晚风的轻拂下,微微摆动着,清悠而静默。
“孙驿长驻守在此处已有些年头了?”
“不瞒大祭司,当年大祭司和宁王爷收服云梦泽之时,下官就已经在此处当值了。算一算,下官在此,已有二十一年了。”
“当年,月凛来此,全赖孙驿长的照顾——”
月凛转头凌厉的看了眼孙伯通,又淡然的说道:
“您经营此处这么多年,想必对云梦泽还是有颇多了解的。”
“大祭司谬赞,折煞下官了——”
孙伯通低眉顺眼,更加看不清他的眼睛。
“下官只是奉命驻守在这映日镇,以确保映日镇和云梦泽的往来安全,绝不可违命私自前往云梦泽,更遑论对云梦泽有什么了解了。”
当年血洗云梦泽后,为了不让这云梦泽继续壮大势力与天火蓝城抗衡,宁王爷下令,切断云梦泽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将他们困守于岛上,只留有一队官船往来出入,尤其是天火蓝城不得与云梦泽有任何私自往来。
“是吗?”
月凛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转头继续望向了这茫茫一片的湖面。
湖对面遥遥映过来点点灯火,隐约着一片喧闹和繁华。
“月凛自上次来云梦泽,已有十六年之久了,现在这云梦泽的情况,月凛一无所知,还望孙驿长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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