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玉魄冰心 > 第九十章 老泥鳅
    这一路上,月凛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小南知道,他的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风冽。

    虽说月凛在家的日子并不多,经常受宁王爷之命,在这极地王国各大家族之中到处奔波忙碌,不是扫平叛乱,抓获那所谓的逆贼,就是查探事关五灵珠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微末消息。

    可之前,任他们怎么三月半年的不着家,月凛还是会经常逮着夜深人静的空隙,瞬行回承顺府看看,看看他心底一直关心爱护着的这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是否已然安睡,能否抵挡得住那冰封之梦的侵扰。

    他甚至都知道,月凛经常呆呆的守在风冽的床前,将那天火的热度不停烘烤着睡梦中早已冻得冰冷的风冽的身子。

    那样的夜晚,虽然月凛仍是整宿整宿的无法入眠,可风冽却还是乖乖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睡着。

    可现在……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飘洒进来的雨水,心里和月凛此刻的心境一样,无边无际。

    风冽这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连个影迹都不曾留下,别说是一直关心爱护着他的大哥,就是自己这一介下人,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无依无着,惊惶失措。

    而这连日来飘洒不停的雨滴,滴进这十八年无望的极地王国,更滴进了月凛这毫无头绪的心坎,一点一滴,绞割着,吞噬着,淹没着。

    这主仆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着站在窗前,任这雨水将身子淋得通透。

    半晌,月凛才悠悠的叹着气,一边轻拂着沾在额前的几缕发丝,一边凝视着飘摇在风雨之中的云梦泽。

    “小南,你觉得,这孙伯通的话能信几成?”

    “孙伯通?——此人就是个老泥鳅!”

    小南皱眉嘟囔着,语气中带着三分讥讽与不屑,瞬间将思绪从风冽消失的惶恐里给生生的揪了回来。

    “嗯?连你也看出来了?”

    月凛猛的转头,倒是褪去了满眼的凝滞和深沉,半是赞许半是期待的看着他,示意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南和小北一样,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可要是一说起来,绝对是个耿直而爽利的人,绝不拐弯抹角。

    “此人从我们进入这官驿开始,便故意接近我们,他手中那烟斗,倒更像是故意要让您发现似的。”

    “嗯。”月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说,他会是哪一派的?”

    “绝对不会是新主母一派的。”

    小南想都没想,回答得肯定而干脆。

    “何以见得?”

    月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干脆就着窗前的小凳子,慢慢坐了下来。

    “如果他是新主母一派,他就肯定是支持宁王爷的。可是,他明知道您是奉宁王爷的旨意来这云梦泽,他还要多此一举的拿个烟斗故意暴露给您看,所以,我觉得,他不可能是宁王爷一派的。”

    “嗯。不错,观察得越来越细致了。”

    月凛释然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轻嘬了一口。

    “而林少爷这一派,有长青姐保护,而长青姐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人,所以,他应该也不是林少爷一派的。”

    小南转动着脑袋,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继续说着。

    “这样说来,他就是林芮一派的。可是……”

    他又摇了摇头,皱起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是不对。”

    月凛接过了他的话头,若有所思的将茶杯握在掌中轻轻把玩着。

    “这石楠木乃林家神木,一直是受林家崇敬供奉着的,又岂可随意将之砍伐送人呢。”

    “况且,这林继宗,当年为了活命,不惜自废了双手双脚,以求得在蓝炎宁眼皮底下苟且存活着,这十六年来,他不仅保住了云梦泽林家的实力,更是将这云梦泽经营得有声有色,成为完全独立于天火蓝城的一方势力。”

    月凛抬眼看向了小南,坚定而默然。

    “这孙伯通的话,表面上听来,和长青说的差不多,应该都是实话。只是——到底是谁让他在这里跟我透露的呢?——这是在向我示好,还是示威?”

    月凛沉思着,还是有点疑惑未能完全解开。

    “您觉得,不是林芮而是林继宗?”

    小南也不由自主的侧了侧头,凝眸怀疑起来。

    月凛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沉默着思虑了半晌。这才猛然抬头,从袖内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青色锦囊,定定的交给了小南。

    “小南,我要你帮我做件事——现在马上赶去云梦泽,不要惊动任何人!”

    ……

    一大早,映日镇官驿内便已是人声鼎沸,马匹嘶吼,喧闹嘈杂。

    “大祭司,云梦泽少主林芮带领一队官船来接您了!”

    孙伯通早已穿戴整齐,那滚圆的肚皮上,一条墨绿色的腰带异常显眼,倒显得他更加的神采飞扬。

    今日的他只是将那烟斗反绑在这腰带里,倒插于后背,默默垂手侍立于月凛的门外,大声的通传着。

    月凛一宿未曾合眼,一直默然的靠在窗前。

    这雨至五更天才渐歇,是这几日来,下得最久亦是最大的一场雨。

    他一直静默的守着这雨,心里却是七下八下的无处安放。

    玉魄姐姐这次为什么会哭这么久?哭得这么伤心?——难道,风冽真的出事了?

    他不敢想,更不愿想。就这么一个人黯然的呆坐着,静看着这日出东方,薄雾缥缈。

    直到这孙伯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才将他的思绪给唤了回来。他轻轻打开房门,神色清冷而凌厉的跟着这满脸堆笑,圆光滑溜的小老头一路出了门。

    “这小南侍卫呢?”

    孙伯通跟在月凛的身后,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直往月凛的房间内瞧去。

    “他晕船,我让他一大早便往南面的峡湾地去了。”

    月凛不动声色,径直往前走去。

    “走南面的峡湾地?那可绕了远路了,至少得明天晌午后才能到云梦泽了。”

    这孙伯通半是呢喃,半是疑惑的跟紧了月凛,心里却直犯嘀咕。

    据他所知,这小南可是月凛的贴身侍卫,绝不会轻易离开他,这晕船的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点,难道——

    他们还在谋划着什么?

    这小老头不自主的反手握了握挂在腰间的烟斗,这送烟斗之人可是叮嘱他一定得时刻关注着月凛的一举一动,尤其得留意他身边的那个小南。

    现在小南突然消失了,他倒是心里没了谱。

    可他也只有满脸堆笑的一溜小跑的跟在月凛的身后,一个劲的打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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