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冽像个孩子样可怜兮兮的趴在泥地里,任由小仙女将他屁~股上的箭头利落而干脆的拔了出来,又轻轻的帮他上了药,包扎好。
小仙女的手无比的轻柔与温婉,说是怀柳先生的徒弟,倒也不像是骗人的。
这处理伤口的手法确实是熟稔而温柔,从拔箭到上药再到包扎,一整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细致而完美,甚至都可以称得上优雅。
神女的称号果然不假——仿佛连那伤口都已经不痛了。
风冽再次拉上了他的厚脸皮,已经认命的任由小仙女摆布,反正在她的面前,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可言。
或者,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个伤者,尽她医者的本能,在全力救治着他。
这样一想着,他倒是松了口气,释然了半晌,也就真把自己当成了病人,在这细心而温柔的小仙女面前,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照顾。
可他的脑袋侧了侧,细细一想,却又无比的伤心和失望起来。
若小仙女只是把他当成了个病人,那他和其他张三李四王五麻子之流,不就是一个样?在小仙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本以为自己顶着个逐心的面容,还有逐心魂血的加持,再加上这十八年梦境的依赖,至少能在小仙女的心里占上点天时地利。
若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把这人和亦推上一推,指不定他便也能让她青眼有加,让她慢慢忘记逐心,从而接受自己,最后抱得仙女归。
可他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便这么鲜血淋漓的夭折得彻彻底底。仿佛一个响亮透彻的耳巴子,打得他面红耳赤,无处遁形。
他妄自嗟叹了半天,终是低垂着脑袋,灰心绝望到了极致。连小仙女的痛哼声,都没有听到,就只是陷在了这一堆破碎的希望里,一遍一遍将自己揉搓得粉碎。
而此时的小仙女,虽然帮风冽包扎好了伤口,可自己身上被他反射的伤口,却依然流着血,疼痛着。
她极力掩饰住这尴尬的伤口,虽然一副极淡定极冷静的姿态,可心里却终是羞涩羞怯又羞赧到无比。
风冽的前一段想法,确实是对的。
在她的心底,他确实就只是个伤者而已,就像当年,她和寥汀姐姐救过的无数伤病人。不分男女,不论老少,在她的面前,就只有拼命相救,何论其他。
可风冽的后一段想法,却是有偏差的。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分得清楚,他和逐心,仿佛是两个人,却又似乎不完全是两个人。
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着自己,他不是逐心,可一见到他,却又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了逐心,仿佛他就是另一个逐心,在她的心里,慢慢的生了根发了芽,无端的牵扯着她的心,惦念着,牵挂着,关怀着。
她一直以为是逐心那缕魂血的缘故,让她觉得他是那般的熟悉与亲切。
可这又似乎不仅仅是逐心那缕魂血的牵扯,他完全以另一个姿态,另一份热忱,另一种爽朗,慢慢的扎根于她的心底,让她莫名的心动着。
身上的伤口隐隐的作着痛,肩膀上,屁股上,还有全身散架的骨头。
她慢慢的挪了挪身子,刚刚只记得一门心思的帮风冽处理伤口,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这大大小小的血流不止的伤口,现在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倒显得全身更加的疼痛起来。
她斜眼扫过趴在一旁继续装死的风冽,心里无端的微微笑了起来。这孩子气的模样,倒让她的心里闪过几许暖暖的、柔柔的情思,莫名的亲切而又温暖。
她亦没再理他,而是费力的挣扎着身子,尽量挪到了离他远一点的距离,侧身躲在了一处凸起的大石块后头。
屁股上的伤口倒不用管它,虽然还有些疼痛,但随着风冽身上那伤口的恢复,她身上亦能相同的恢复起来。
得先把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好。
她这才低头仔细看着左肩上这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一箭,直接穿过了她肩上的皮肉,擦着她的肩胛骨,穿肩而过。
刚刚一鼓作气,帮着风冽拔箭处理伤口,全凭着自己的一股毅力与执念,现在放松了下来,这左手竟然连甩动一下都异常的吃力。
她咬牙先用水灵力清洗过这道口子,那血又沿着这水流,漫溢开来,疼得她不禁皱着眉头,闭眼痛哼了起来。
那抓着药瓶的手,亦颤抖起来,额头细密的汗珠滑过苍白的面庞,无比的柔弱而娇羞。
突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轻握过她的手,那般厚实而坚定。
她抬眼,却只见风冽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眸色深沉而忧伤,满脸的深情与心疼。
“我来。”
他拿过那瓶伤药,轻轻的洒向那道深深的伤痕。然后,扯过那布条,一层一层将她的肩膀包扎了起来。
“你这伤比我重得多,可你却只顾着帮我处理伤口。”
风冽难得一本正经的皱起了眉,那如剑的眉目里,星光耀动,温柔而深情。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她却宛尔一笑,淡然而静默。
“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若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躲在那神庙里一个人伤心的哭泣,就不会被人误会成挖心的女妖,也不会被无名那群火甲卫追捕,更不会受伤,还掉落在这悬崖里……”
风冽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深沉而郑重。
可她听着这话,却神色一凛,蓦然低垂了头。愣了半晌,才咬牙嗫嚅着:
“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她瞪眼怒目而视,看着茫然无措的他,却又一把推过了他,漠然而冷寂。
风冽一时没提防,直接被她这一推,身子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好硌着他屁股上的伤口,疼得他身子一抖,跳了起来。
“你又怎么啦!”
他龇牙咧嘴的大叫着,正欲发作,却一眼瞧见小仙女亦痛苦的皱眉痛哼着,那右手本能的往身后摸去,身子亦往左侧了侧,颤抖着,表情狰狞,看得他的心不由得一紧。
“你……”
他的眼风扫落过她身上,不自主的扫向她右手捂住地方,那身后右侧的裙摆上,一片暗红色血迹,晕染在她紫色的衣袂上,不仔细看,倒真没看出来。
他这才紧张的一把抱过她,扯过她沾血的裙摆,一瞬间惊呼了起来:
“你也伤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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