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我没跟你说过?”
“没有。”
“嘿嘿,那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疏笑的有些下贱,洛凝也不想去理会他。
她抓着眼前这个古怪男子的肩膀,这才发觉自己和他身体贴的紧紧的。虽然隔着衣服,还是能感觉到他背部的温度。
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快了起来。
心绪难平。
想着自己的心跳一定会被对方感应到了吧,可是紧接着对方的心跳也传递了过来。
其实运起内力就能安抚这份躁动的心情,但她也没有那么做。
最终,她把一侧的脸颊靠上了那个瘦削的肩膀。
“累了?”他又释放出自己的关心。
“没有。”她回答,又轻柔的说道,“你才是,你一点内力都没有,不会很累吗?”
“是有点累。”陈疏的额角都流了点汗,“没看出来,你看着柔柔弱弱的,却这么重,不愧是习武之人。”
看看,什么叫直男,这就是直男。
洛凝忍不住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但又很快松开,惊觉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你属狗的啊。”陈疏吃痛,托住洛凝臀部的手使了点劲。
“你乱摸什么?”
“屁股啊,怕你摔下去。”
洛凝又咬了上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有松口。
“错了错了,姑奶奶,错了。”
洛凝把头埋在陈疏的肩后,没有再说话。她感觉自己有哪里变了,但也说不上来。
陈疏挑选的都是避人耳目的小道,到那家叫做丽华苑的春馆饶了很大一圈路。
丽华苑临江而建,在苏州一条比较繁华的大道上,隔着很远就听见莺莺燕燕的声音。
陈疏在后巷把洛凝放了下来。
“你干嘛带我来这种地方?”
“什么这种地方?”陈疏扶着洛凝就要往后门走。
“我不进去!”
“为什么?”
“这里面,都是……都是那种人。”
“都是哪种人?”陈疏笑了,但洛凝依然还是看出他并不是真在笑,“都是婊子?”
“我没有那么说。”洛凝感觉自己心口处被刻的字迹有些发烫。
“我来告诉你她们都是什么人。”陈疏道,“你以为她们都是自愿的?她们出卖自己的身体,十个有十个是出于无奈,谁不想清清白白做人?里面的女子,我每一个都认识。”
他说到“每一个都认识”,忽然发现洛凝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他。
他忍不住解释道:“我是为她们看病。她们要么是穷苦人家被卖到这里边来的;要么是被抄家流放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受生活所迫委身这里。你可知道她们一生要经历多少痛苦,出卖自己的皮肉,换来几个银钱在这个世界卑微的活下去,成天幻想着有公子能给他们赎出去,但那些男人都是骗财骗色吃干抹净就跑了。”
他似乎不一口气说完并不罢休,顿了顿又说道:“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不是被各种病痛折磨,就是养活不起自己饿死,死的时候连口棺材,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你猜猜我在苏州这三年埋了几个?”
他的眼中藏着锐利,直视着洛凝。
“你不用说了,我懂了……”洛凝低下头不敢看他。
于是他又轻松的笑了,也不知有几分轻松,说道:“抱歉,说的有些重了。”
“不,是我的错……”
“确实是你的错,那我们进去吧。”
…………
不知道为什么,青楼总有一股奇特的香气,以大江南北各有不同,但大多糜烂暧昧。而这丽华苑的气味,则带着一种清爽的感觉。
一个在后院水井的打水的小厮看见了陈疏二人,忙着过来道:“公子,这边是员工专用通道,一般人……诶!陈大夫?”
“阿平,快去叫梅姨过来。”
“好的,陈大夫,你好久都不来了,让姐姐们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阿平笑着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堂。
“为什么那些姐姐知道你来了会高兴坏了。”
“可能我人缘好吧……”
洛凝还想说点什么,内堂走出一个女人。
看着三四十岁,却十分美艳,脸上的妆过于浓了,但风韵犹存。
“哎呀!陈大夫,什么风——”
“——行了行了,什么风能把我吹过来?八级大狂风?”
那女人便是这家丽华苑的鸨母,梅姨。
梅姨被陈疏打断全国妓院通用的社交辞令,她也不生气,做作的掩嘴笑道:“全苏州都知道你陈大夫是贵客,您偏偏来我这不走水道走旱道,从后门进来。”
她说完一个荤段子,又看见了被陈疏扶着才能站稳的洛凝:“呀,还带着个病西施。陈大夫有这等佳人作伴,难怪对我们的姑娘不感兴趣,只是这带着佳偶来逛窑子,这种玩法就算是我们也不敢苟同。”
她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洛凝是女扮男装。
这也正常,毕竟人家靠这行吃饭的。
陈疏也没解释什么,直白道:“梅姨……您可别整这出了,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梅姨闻言,收回了那做作的神色。
“你惹上麻烦了?”
“差不多吧。”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好管闲事,总有一天给自己套进去。”梅姨此时不露出那副媚态,仿佛是一个母亲在训斥着儿子一样,看的洛凝有些吃惊。
“唉,没办法。”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梅姨说道,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钱,你上次借我的还没还呢。”
陈疏指了指身边的洛凝:“我要你帮我藏一个人。”
“惹上仇家了?”梅姨眼光毒辣,自然能看出来洛凝病恹恹的样子是受了重伤,“可以啊,你小子,本事不大现在还英雄救美了。”
“助人为乐嘛。”
“你想把她藏哪?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可不好藏。”
“不,你这好藏,有一个地方是外人绝对不可能进去的。”
“你是说……昭怜那里?”
柳昭怜是这丽华苑的头牌,有趣的是,她是艺伎,卖艺不卖身,可每天想见她一面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但如果真的能见她一面,首先,按钟点计费,随后,什么也不能干,只能听她弹琴唱曲……
最高级的享受就是和她下棋了,据说这柳昭怜柳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棋艺更是一绝,甚至专门有国师圣手这种级别的来丽华苑专门找她下棋。
这也是丽华苑的一个噱头,也不知道来青楼找艺伎的那些嫖客图什么,可能是觉得刺激吧。
柳昭怜在这丽华苑独门独院,院子里风景极好,而且清幽僻静,把洛凝藏在那里,确实任谁也找不到。
“没错,就是柳姑娘那里。”
“那你得自己去问昭怜,这姑娘身价翅膀硬了,连我也不一定说的动她。”
“我去??!”这句话一语双关,也不知该用哪个标点符号来体现。
“怎么,不愿意?”梅姨笑道,“其他人想进去都没这个机会呀,不收你钱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
“你自己往那儿去吧,眼看快到晚上了,我得招呼客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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