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我们比他们强？可是，你知道这有多可笑，我们明明是那些人的一缕神识，凭什么比他们强？”
乔月微微仰起头：“因为他们固步自封，从没有离开仙界到下界看一看。”
她指着天空中的繁星，道：“这就是他们。”
此时洛辰已经领悟了天道，自然也能看到，只见到两人下棋的身影。
他沉吟半晌，道：“棋子本是小小的一颗，但只要有一颗反抗，也能咬到他们的手指。没有人愿意为人利用，但凡强大一点，就会奋力反噬。”
“反噬倒说不上，可我们确实不想就这样认命。一个人，连爱的权利都被剥夺，怎能再做其他事？”
想明白了这些，洛辰不再迷茫，“所以现在我们只要奋力反抗就好啦。”
他们当风而立于悬崖边，山风扑面而来。乔月手一挥，打开一个空间裂缝，再跨进去，就是自己的大殿。
大殿之内，无涯正坐在椅子上，批阅着今日刚刚送来的奏折。她虽然坐姿比较随意，但穿上正式的衣服，也很有乔月当年的风范。
令人惊喜的是，她浑身上下充斥灵力，居然也修炼到了大乘。
不过她缺了一分沉稳，看着奏折，一个劲地嘀咕。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这么多奏折，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乔月无奈，“你不是大乘修士了吗？怎么可能眼花。”
洛辰心疼孩子，“眼花就别看了，让我给你看。”
这是……爹爹的声音！
无涯抬起头，率先看到了洛辰，还有他身旁的乔月帝君。
她没想到爹爹真的回来了，而且，还和乔月一起回来了。
无涯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心魔幻象后，才蹦蹦跳跳地跑到洛辰身边，但是，又近乡情更怯。
“爹爹，你怎么四十年才回来！”无涯嘴一扁就要哭，但是想起自己现在是灵墟界帝君，又强忍住，一双眼里包了堆泪，可怜巴巴。
她又看向不苟言笑的乔月，有些畏缩：“帝，帝君，您回来了。”
乔月一直没有告诉过她，自己就是她的亲娘。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解释。
“回来了，我看你对帝君的职责还不是特别熟练，这个位置，还是还给我为好。”
没想到帝君一回来就要拿回位置。无涯如释重负，她到底没有管理才能，就这几次地震都搞得她焦头烂额。
更不要说她年少，手底下的人修为和她相当，没有威慑力，每次有事，属下喜欢指手画脚。
她又性格懦弱，有权力也不敢用，越发没了威严
。
听无涯说完委屈，乔月摇摇头：“连几个人都管不住，谈何管理灵墟界？你真是和洛辰一样，半点……”
话未说完，乔月想起一事，不再说了。
洛辰脸色发红，可是想起自己那点本事，也没得办法。
无涯哭了出来，边抹眼泪边道：“他们，他们说主少国疑，我不懂……”
这何止是少，这是傻。纵容属下欺到自己头上仍不反击，说出去难怪她越发不中用。
“真是不中用，是哪个质疑你？”
乔月先是掐指一算，发现无涯的手法不错，治理灵墟界虽然吃力，但一桩桩一件件愣是给做得稳妥，说主少国疑，委实冤枉。
难道有人要反？
到了这个地步，乔月绝不许人反叛，否则动摇人心，灵墟界只会更加混乱。
但是她没想到，那个人是成毅天。
无涯一边哭，一边把成毅天说她的话陈述了一遍：“那次我没能管好自己，迟了一日没有上朝，成长老便说，若是你母亲还在，必然事必躬亲，昼夜不停。我一时生气就分辨几句……”
乔月沉默了一会，道：“算了，不必再追究这个。”
“成毅天毕竟是元老了，当年我还是个筑基修士时就认得他。总体来说，他有私心，也有大义，犯不着为无涯的一时之气去斥责他。”乔月转向洛辰道。
洛辰轻轻拍着无涯后背：“别哭啦，以后就没事了。”
无涯想到很快就能卸下担子，也非常高兴。不由得喜上眉梢，乔月看了，脸色一沉：“你身份特殊，怎能喜怒形于色？”
无涯嘟嘴，但看着乔月严厉神情，默默地板起脸来。
洛辰看得心里难受，悄然拉着乔月到后殿，道：“无涯毕竟是孩子，性格跳脱些也正常，你管得她严厉，难免生疏。”
“生疏。”乔月点头，“不错啊，身为灵墟界之主，本不该有多余感情。”
灵墟界之主？洛辰奇怪，刚才她不是还要拿回帝君之位吗？
“我不想要这个帝君位置了。将来的事说不准，帝君之位换来换去的非常麻烦。”
洛辰傻了眼，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说他们命不久矣。
但他还抱着一丝丝希望：“我们领悟过天道，还怕吗。”
“怕，非常怕。虽然我不怕死，但我有了牵挂的人，就不得不怕。所以单单领悟天道还不够，只有我们主宰天道才能……”
忽然间，一道天雷闪在乔月头顶，乔月只感觉脑袋一麻，直接忘了待会要说的话。
过了半晌，乔月叹道：“
看来，这事不能说，只能偷偷的做。”
“嘿嘿。”
突然间，乔月吐了口血。
她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洛辰没有看见，她稍微放了点心。
到底是刚才天雷的惩罚，还是她的身体支撑不了强大的法力？
不太可能吧……
当日，她回复记忆，顺便恢复了修为，一瞬间修为暴涨，强行提修。
这种情况，很危。而且她自身没有感觉，只是后来一天比一天虚弱。
去大月星后，吐血的毛病似乎治好了。但是她心脉仍然隐隐作痛，犹如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乔月，你说……”洛辰刚要说话，突然见乔月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她经脉里空落落的，丹田处的元婴也微小如果核……
洛辰一下子就慌了，他掐指算着，却只听见轰隆一声。从天而降的雨，掩盖了四周的血腥气。
洛辰以为乔月是中毒了，开始抱着她往后殿走，刚一进去就和无涯撞了个满怀。
无涯脸已经急得扭曲：“爹爹，刚才有人来报，星盘上出现异动，天象不对，似乎是……是帝君有难！”
洛辰百忙中抬眼看天，天空中一个满身乌黑的男子越发清晰，他发出只有洛辰能听到的声音：“强行提修，死期将至！”
乔月咳嗽了两声，躺在床上，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空落落的身体，抬起手，已经没有了从前的修为。
她可没有惊讶。
从恢复记忆的那日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如今，却连修为都不给她了么？
洛辰和无涯都进来看她，她厌烦地将他们赶出寝殿。
深夜，一缕清香浮入，乔月眯眼，看着袅袅的一丝香烟，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如这一丝烟气，稍纵即逝，一个不小心就灰飞烟灭。
明明是铜头铁脑，最终却连一丝烟雾都不如。
趁着雨最大的时候，乔月离开了寝殿，洛辰正坐在门口守夜。
不知道为什么，乔月开始仔细打量洛辰。他的脸棱角分明，五官冷历，一笑却能融化一切不好的东西。
现如今，他也很久没有笑容了。
乔月觉得不能让自己拖累了洛辰，便绕过洛辰坐的地方，准备出去走走。
“等一下。”洛辰转身看着乔月瘦长的背影，“雨大，你去哪？”
乔月转身，笑容灿烂，一如少年，“找一个真正能埋葬我灵魂的地方。”
“你说什么？”洛辰强忍泪意，嬉笑道：“我怀里不够埋你吗？”
“我是属于灵墟界的，应该把这暂时太平的灵墟界看遍了再死，也不枉我一生。”
“噢，好吧。”他轻松地挥挥手，心中却满是酸楚，谁不知道这是永别呢？可乔月认定的事，他从来都无法改变。
乔月，一个没有什么寓意的名字。但她却用了几百年。就连洛辰都有些忘记了螭离这个名字。
有时候，他真想抓住乔月问她，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从来只记得灵墟界而忽略自己。
现在他轻而易举就能拦住她，可他却不忍心了。
“不忍心了吧。”乔月那双浅灰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她微微偏头，给了洛辰一个漂亮的笑，就继续往前走去。
真可怕，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这家伙是开了上帝视角么？洛辰无奈，发现自己的想法都瞒不过她。
乔月刚走出一步，抬头望天，果然看到乌图雅和月离在看她。
这次乔月没有偷窥天道，而是直接进入了天道，看到两人，笑容不减，内心却无比吐槽。
“两位，这下棋的游戏玩得咋样？”
月离奇怪：“你直接上来的？”
“自然啊。谁让你们整天将我们视为蝼蚁，哪天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都不清楚。”
乔月话里有话，搞得乌图雅和月离脸色红一下白一下。
“上来找本座何事？”乌图雅开口。
乔月自然不想废话，何况她也有些支撑不住想赶紧下去休息：“我只想奉告你们，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池鱼。把无辜之人卷入你们的仙魔之争，害死了多少生灵，你们知道吗？似你们这般，就不配为仙。”
“你，你……”乌图雅一拍棋盘，怒道：“不要你指手画脚。”
“我修为是低微，但身为独立的人，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你们一场棋局下个没完没了，我们受的苦受的罪也没完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