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目光一凝。
在围观人群中，方岩果然寻得老伯的女儿。
“现在碰瓷都职业化了？”
方岩虚着咸鱼眼，打算绕路走，免得招惹麻烦。
眼角余光一瞥，却见陈东升继续向前走，方岩当即拦手阻止，道：“陈师傅，我们从别的地方走吧。”
“不碍事。”陈东升知道方岩的意思，道：“你们先走，我去看看那位老伯情况怎么样。”
“这，不太好吧？”方岩蹙眉，“上次多亏有摄像头录像，才证明拳馆的清白，避免老伯女儿讹诈，前面马路没有设置摄像头，要是你过去的话，指不定会被讹诈成功。”
陈东升脚步一顿。
回头一笑，露出白齿。
“方岩兄弟，原本有些话我不该讲，不过这几天我教了你不少武术，算是你半个师傅，那我今天就好为人师一次，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讲得话。”陈东升指着自己胸口，道：“我们咏春拳宗旨是止戈为武，而这个‘止’字上面还有一杠，那便是存在于我们每个武者心中的一杆秤，具体如何，因人而异。”
方岩不语，目露思索。
陈东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的武学天资平生罕见，我希望你以后不会走上邪道，牢牢谨记心中的那杆秤……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出拳的。”
陈东升离去。
方岩心中有所触动，似乎有所明白，又有点迷糊，就像是隔着一层膜，看不真切。
“方岩，你不要在意师兄说得那些话啦。”梁玉捂额，无奈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在乎的人喜欢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你别管他就行了。”
“我倒是觉得，陈师傅这番理论满新颖的。”方岩微微一笑，问道：“我倒是好奇，陈师傅他似乎很在意我会走上邪道？”
这句话勾起梁玉的回忆。
“那是当然啦，方岩你的学武资质这么好，跟百年前横空出世的一位武学奇才很像。”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方岩自己清楚得很。
若不是有着属性面板，随时能够提升技能，以方岩通过灌输的练武记忆来看，他是属于那种最平庸的武者，和天才两个字根本挂不上钩。
“玉姐，你能和我说说，百年前那位武学奇才的事情么？”方岩问道。
前面马路，不出意外，陈东升再次遭到昏迷老伯的女儿讹诈，双方正在扯皮。
眼看着陈东升一边和老伯女儿打嘴炮，一边试图救醒老伯，需要耗费不小时间，梁玉嘴巴像是竹筒倒豆子般一一说出。
“百年前，军阀割据，洪门出了一位绝世天才，年仅十九岁打遍武术界无敌手，被武术界老一辈一致认为，他在未来十年内，能够成为化劲大宗师。只是，此人好狠斗勇，嗜杀成性，甚至为了能够短时间内突破武道境界，居然背叛国家背叛洪门，加入敌国军队。为了铲除叛徒，洪门门主广发武林贴，邀请武术界各大好手刺杀叛徒。”
“可惜……”
梁玉美眸一黯。
不用说也知道，武术界高手刺杀不成，反被叛徒一波带走。
方岩有些恍惚，没想到世上真有练武奇才存在，只是将这件事当做故事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得有些不耐烦，方岩打算去前面马路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伯已经苏醒过来，他的女儿指着他的额头，一顿臭骂：
“死老鬼，这么快就醒过来，你今晚别回家，就住在路边打地铺吧！”
方岩没见过泼妇。
今天这妇人倒是让他大开眼界，居然能把自己的父亲称作死老鬼，也真是足够奇葩。
“阿姨，你这过了吧？”方岩蹙眉，道：“口上积点德吧，他毕竟是你父亲。”
“我呸！”妇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就他还配做我老豆（爸）？我辛辛苦苦赡养他，供他吃，供他住，他倒好，一声不吭就写了遗嘱，将屋企的房产留给他那个烂赌烂嫖的败家子，吔蕉（shi）了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单凭妇人一面之词，方岩很难相信。
老伯面色发青，口唇发黑。
一双浑浊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妇人，目光油绿，很是吓人。
妇人被吓了一跳，后怕退后。
陈东升指尖一探老伯鼻尖，发现对方气息断绝，眉头紧皱。
“他去世了。”
陈东升轻轻放下老伯。
妇人面上一喜，正欲张口就来。
“等一下，有些不对劲。”
方岩拉开陈师傅，皱眉凝视。
老伯胸口佩戴着蜜蜡珠子，散发着黑色烟雾。
黑烟顺着鼻孔进入老伯体内，干枯的双臂原本已经丧失了活力，如今却是再次动弹起来。
他诈尸了！
“嗬嗬嗬……”
喉咙深处发出意味不明的吼声，老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死不瞑目的双眸散发油绿光芒，如同两盏烛灯。
嘴巴微张，口水流出。
干皱唇皮底下，探出泛黄犬牙，又尖又利。
发出一声怪叫，老伯朝着妇人飞扑过去，又黑又瘦的手指上，钩爪弹射而出，寒光四射。
老伯行至半途。
一左一右，两腿横出。
“砰！”
方岩和陈东升二人，颇有默契地将老伯踢飞出去。
“吓死我了。”妇人拍了拍胸口，横眉倒竖，指责二人：“你们两个后生仔，拜托你们下次早点出手嘛，要是把我吓晕了，小心我告你们非礼我！”
方岩没有理会妇人。
他刚才也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只是下意识踢走怪物而已。
见二人没有理自己，妇人犹自自说自话，喋喋不休。
陈东升凝视着老伯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暗暗心惊。
他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脚的力量，足以将一个成年人的一根肋骨踢断，以老伯七十出头的年龄，再加上他皮包骨的体质来看，应该早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才对。
而且……
看着老伯指甲染黑，浑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散发不祥，陈东升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方岩同样心中一紧。
这就是全球克苏鲁OL公测日吗？
随随便便遇到一个老伯，都有可能变成一头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