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寂静,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一个人闯进来。
林阳看着那些侍卫们一个个拔刀相向,一脸警惕堵着门的样子。挥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毕竟自己的老婆媳妇儿都在这儿。
要是手段过于强硬的话,他怕她们心里会不舒服。
他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顺便还伸出两根指头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这看起来宛如一个二世祖纨绔子弟一般的行为让众人看见,不由得心里都有些暗自发笑。
只见林阳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结束之后,朝来人背后勾了勾手指。
那人本来闯进来看到这一屋子的带刀的人,心里都有些发虚了。此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就跟被踩了尾巴一般的跳了起来转头看去。
倒是方才被林阳挥手和退的那些侍卫们一个一个有条不紊的都来到了林阳身边。
林阳也不知道这动作在他眼中被曲解成了什么样儿的意思,反正就在看到侍卫们围到自己身边,将自己的妻妾们密不透风的护住之后,他反而看起来胆子更大了。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家老爷厢房!”
那人不知道是天生就长得有些呆呢,还是现在看见他们这个阵势被吓傻了,竟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傻愣了一会儿。
借着他现在傻愣的这个镜头,林阳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一身雪白的衣衫从头到脚用的全是绸布,上有银色丝线搂出的云纹,看上去十分华丽。
最难得的是寒冬腊月他手中还拿了一把折扇。
这一身上下的派头真就如林洋还在现代时的古装偶像剧里看见的那些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哥们儿。
只可惜这人长得委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你说他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很有正义之士的模样吧。可他方才进门那叫嚣的劲儿头真像是某些纨绔子弟,要再说的认真点儿,其实就是流氓。
可你要说他气质猥琐,一副难登大雅之堂的模样,他这副尊容和衣装打扮又不大像。
这到底是哪位大人府上跑出来的二杆子?
林阳扶着额头,觉得有些头痛,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耐人寻味。
侍卫见他不答,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敢问您来我老爷厢房究竟有何贵干?”
这话问出口,那人终于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竟然还抖了抖:
“你……你说什么?”
侍卫低头看了一眼林阳,看他没什么反应,只好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想不到不问到还罢了,这一问之下,那人就好像是活生生被谁抢了老婆一样,一跳三尺之高,义愤填膺的指着那侍卫道:
“什么你老爷的厢房,这明明就是顾二爷我定的!”
林阳眉头一皱,挥手让人给他让开路:
“这是你定的厢房,你可有证据?”
这位顾二爷下巴一扬
:
“那是自然。小爷我在花灯会前三天就找掌柜的定下了这间厢房。您要是不信,即刻可换掌柜的前来当面对质。”
“你可是没长眼,没看到这厢房之中还有女眷在此吗,岂容你如此撒野?”
林阳还没先说什么,只见方才吼他的那名侍卫又跳了出来。
他有些无奈:
“罢了,既然你说对质,那便对质吧。”
“去把这茶楼的掌柜找来。”
侍卫领命去了。
他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都是小事,不足挂齿,小兄弟何方人氏?”
那顾二爷看了他一眼,语气和缓了一点:
“麋氏旁支,白门顾家,顾问。”
林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麋氏他不了解,但有一个人他却是记的清清楚楚。
麋竺。
这人乃是刘备的大舅子。
书中介绍这人时用了一句话: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钜亿。
麋竺家世代经商,八代为始,终至他这一代时已积累了无数的财富,单单只说他家里养的仆人门客据说就达到了上万人口。
不过这个世代经商积攒下来的富贵让林阳并没有什么笼统概念。
去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见到林阳时脸色有点难看。
“人呢?”
侍卫压着声音说:
“这掌柜说他正在见客,不便前来。说这等小事,自己协商解决即可。”
“再去请,半柱香之内带来。”
侍卫一低头,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这次去,那大腹便便端着茶壶的男人已经不在厨房了。
他正在茶楼门口,听见有人过来的时候微微侧了侧身。
他看见了半截闪着寒光的刀刃:
“我们老爷有请,陈掌柜跟着走一趟吧。”
陈掌柜又看了一眼门外,转过身跟在那人身后慢慢的穿过人群朝楼上走去。
刚走到楼口时他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
他好像记得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妻子叫住他替他挂了上去。
她说什么来着?
玉保人全。
他从来就不信这个,也从来不耐烦听女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
不过今天好像不一样。
今天是花灯节。
可手伸到腰间却摸了个空。
他有些愣住了,他又低头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
还是没有。
他抬起头,想让这个人等一等,自己好找找把那破玩意儿究竟丢在了哪里,可抬起头来他看见那个一直在他前面带路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对方站在比他高两层的梯上看着他。
身影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其中。
“陈掌柜有事?”
阴影之中那人的嘴一张一合,看着他道。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就走吧。”
走吧。
走吧。
他催着自己挪动了步子,一层一层的往上踏过去。
对方的脚步很轻,也或许是他步子太重遮盖住了。
总之他听不到。
“到了,请吧。”
陈掌柜低着头,眼前的门被慢慢推开。
他顿了一下,低头走了进去。
余光之中看见那半截刀刃闪了一下,从他身侧掠过,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后来在他倒下的时候他还在想,究竟是自己的脚步声太重还是茶楼的声音太大。
可他分明记得那人的脚跟落地,就像一片羽毛一般,一粒尘都未曾被带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