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怀中人时，秦之遥已经晕了过去，苍白的小脸上晕着斑斑点点的黑烟留下的痕迹，裸露在外的一双脚没有穿鞋。
刚才见到她的一瞬间，狂喜之余，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是他没那么大的能力，连救她出来都要她配合，也不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能勉强暂时躲开监视打开大门。
这种寒冬腊月里，她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冰冷的鹅卵石小道上，每一步硌在她身上，却让他心底生疼。
沈方行轻柔地抚开她面上散乱的发，再抬眼时眉目中多了几分厉色，“先送我回去。”
司机一愣，“沈总，您不是说要去机．”
“我改主意了，先送我回家。”
“．是。”
从后视镜中瞥见沈方行脸色沉的难看，司机没敢再多说，在下一个路口右拐，调转了原本的方向。
高速公路上，陆向寒听着电话那头磕磕巴巴的声音，眉头一寸寸拧起来，道了声“知道了”，放下手机就催促司机开得再快点。
后者回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大脑从听到“秦之遥跑了”之后开始持续发出“嗡”的声音，像是耳鸣，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陆向寒坚决认为不可能，可是随即他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她满面眼泪却还执意要亲吻他的情景，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
一直到了家门口，他早上出门时的一身西装都还十分笔挺，皮鞋锃亮，不染半点灰尘，冷沉的面色却分明带着疲惫，一双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眼前烧得一片狼藉的客厅。
“火是从卧室起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起的火．”
一侧的佣人吓得胆战心惊，连话都说不利索，被他周身环绕的戾气震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就噤了声。
陆向寒连看都没多看旁人一眼，双目猩红，胸腔逐渐变得灼热滚烫。
他一步一步走向一地焦黑，皮鞋后跟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音，在整幢房子里回响。
他单手扯松了领带，从一楼到二楼，从卧室找到书房，视线扫过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半点秦之遥的身影。
走廊头顶的射灯似乎是在这场不大不小的火中被烧坏了电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他渐渐停下脚步，任凭苍白的光线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肩上，勾勒出一个挺拔而失魂落魄的背影，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结。
他想起那个颤抖的吻，想起她试探着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想起她满面纵横的眼泪和温顺的一反既往的态度，突然想到了一个绝无可能被他接受的疯狂的念头。
一侧的助理这头刚电话安抚完被扔下的客户，刚收了手机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默默吞了好几口口水，试探着走近了些，“陆总，您看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找人？”
话落，陆向寒没说话，冷不丁地抬起手来，“砰”的
一声把手机摔在了墙角，四分五裂，如同他短暂的一瞬间以为的温馨爱情。
助理吓得一哆嗦，立即住了嘴。
跟在陆向寒身边这些年，他自以为已经见识遍了他的情绪，却唯独没想到他暴怒起来的模样会是如此骇人。
摔完了手机，陆向寒忽然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门。
迎上来想为他拉开车门的保镖被他粗暴地一把推开，大气不敢出地低着头站在原地。
助理不敢有半点懈怠，一路小跑着跟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跑到门口的时候，陆向寒已经踩着油门飞快地离开了，徒留一串刺耳的轮胎擦地声响。
砸门声如雷般砸下来的时候，曾翠翠一惊，“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吆喝一旁的佣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陆向持拦住佣人，转头握了握她的肩膀，“没事，我去看看。”
门打开的刹那，陆向持望着面前一身戾气的男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立马提起一道笑意，“哥，你回来了。”
陆向寒看也没看他，猛地朝前走去，肩膀狠狠撞在陆向持身上，他没有防备，被撞得朝着一旁歪了歪。
曾翠翠惊呼一声，赶忙小跑过去，“向持！”
不料陆向寒却在她面前站定了，眉目间噙满了腥红的暴怒，一开口，声音冷冽如地狱修罗。
“你去找了秦之遥，你对她说了什么。”
曾翠翠没料到他是冲着自己来的，被他满身戾气吓得一怔，随即却又反应过来。
无论怎么说，她现在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况且现在她亲生的儿子还在她身边，还有这么多佣人看着，她可不能掉了气势！
思及此，曾翠翠咳了一声，故作淡定地道，“向寒回来了啊，来，先坐下说话．”
“你对她说了什么。”陆向寒打断她的话，加重了的语气冷若冰霜，“别让我再问第三次。”
陆向持揉着肩膀走过来，面上笑容分毫不减，“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向寒不想理会他，索性对他的话直接忽略，目光冷冷地落在曾翠翠身上，一字一顿。
他身上满是暴戾的怒气，大衣上是外面冰冷的空气。曾翠翠单是这么被他盯着，就止不住狠狠打了个寒战。
“我我是去找过她，但那是因为她对柔柔动手了，都把柔柔打成那样了，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为什么。”
曾翠翠一愣，茫然地看着眼前比她要高出一头多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喃喃出声，“什么．”
“为什么不能坐视不管？”陆向寒崩出一声冷笑，“江柔是和你有什么至亲关系，还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曾翠翠没料到他这趟是奔着直接撕破脸皮的来的，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当即脸色白了白，一时间竟是答不上话，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柔柔那么喜欢你，我当然要．”
忽的，陆向寒崩出一记冷硬的笑，“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