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母子抱头痛哭的样子,陆寻心中控制不住的烦躁。
他自问对他们母子有求必应,尤其是陆向持,甚至比亲生的陆向寒还要宠着。
可他们这样的做派,却分明是将他放在了唾沫星子上,任由旁人指摘。
“够了!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
连日以来的烦躁与愤怒,终于在曾翠翠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哭中爆发。
手边所以可以够得到的东西,全部被陆寻砸在了地上,蓝色的天鹅绒地毯上面落满了瓷片,一地的残渣如同这个早已经碎裂的家,狼狈的横躺在那里。
一旁正打算上来打扫的保姆,看着陆寻周身萦绕着的滔天怒意,被管家拽着躲去了自己的房间,只将偌大的客厅,留给这母子三人。
曾翠翠一声哭腔梗在了喉咙里,瑟缩着抽动着肩膀被陆向持护在怀里,丝毫不敢抬眸去看沙发上的人。
“你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忍着心口积蓄着的怒意,陆寻抽动着嘴角,冰冷的声调压成一条直线。
陆向持长吸一口气,无力的扯了扯唇角,“爷爷不是都告诉您了吗?”
“我要听你自己说!”
“我逼迫爷爷,拿到了陆氏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为什么?”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诚实,陆寻一时间惊愕的瞪大了眼眸,原本以为,陆向持至少还会挣扎辩驳几句。
可是眼前人的坦诚,倒一时间让他有些分辨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
陆向持低垂着头,安慰的朝着自己母亲弯了弯唇角,清澈的眼眸带着令人安定的深邃。
随后,抬眸迎上了陆寻质疑的视线。
“因为当初,是我带走了安乐,后来也是我将安乐藏在了孤儿院里,那天晚上安乐心脏病发,我利用陆家的人脉调集血库,这才惊动了爷爷,让一切暴露。”
“你……真的,是你做的?”
陆寻浑身猛地一颤,伸出手指指向眼前站着的人,他分明还是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笑容的少年。
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却又陌生到让他感到可怕。
闻言,曾翠翠浑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拿到了股权,为此,她曾激动兴奋的彻夜难眠。
可是她却不知道,真的是陆向持,带走了安乐。
他竟然真的会,对安乐下手!
看着两人错愕又愤恨的视线,陆向持凄然一笑,松开了揽着自己母亲的手,后退一步。
“这是爷爷告诉你们的吧。”
“你……你什么意思?”陆寻拧紧了眉峰,疑惑与错愕充斥着胸膛,一时间让他反应不过来。
原本要质问的话,到了唇边,却又陡然变了一个语调。
陆向持双手插入口袋中,深吸一口气后,才淡淡的说道:“我承认,当初是我带走了安乐,可是是安乐主动要离开的,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就自己离家出
走,一个孩子独自离开,危险有多大,您应该猜得到吧。”
闻言,陆寻眉头猛地皱紧,那段刚刚得知安乐“离世”时候的日子,再次跃入脑海。
如从地狱爬出一般的陆向寒,疯狂的秦之遥……
陆寻猛地闭上眼眸,“那后来呢,为什么你把孩子带回来?”
“因为她不想回来,在她知道哥哥要送她出国的时候,再后来公安局忽然说找到了安乐的尸体,那个时候我想过要告诉你们真相,可是安乐她……忽然从孤儿院跑走了,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又找到了她……”
“这些就算了,你逼着老爷子签下股份转让协议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陆寻猛地睁开眼眸,对方才陆向持话中所谓的真相不置可否,只是选择了直接跳过。
陆向持耸了耸肩膀,唇边擦出一抹苦笑,“如果我不这么做,爷爷会相信当初我带走安乐,不是别有用心吗?既然爷爷都认定了我是坏人,那么只要能救安乐的命,我把这个坏人继续当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淡淡的说着,唇角从始至终都带着浅淡的笑容,但眼底的冰冷的哀伤,却恍若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随后,他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更何况,我的确有私心,我想要成为可以和哥哥站在一起的,光明正大的陆家继承人,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也是陆家的人,和哥哥没有任何区别。”
说道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喃喃出声,“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哥哥一样,成为陆家的继承人呢……”
他低声的话语,如同一把刀子一样,轻易便戳中了陆寻心底的软肋。
他最怕的,便是外人看待他的眼光。
不能公平的对待继子,因为血缘关系而薄待他……每一种蓄意的揣测,都会化作唾沫星子,将他淹没在其中。
甚至,在当初再娶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而是选择了带着孩子丧偶的曾翠翠。
为的也不仅仅是她的温柔体贴,更是自己不贪图美色的名誉。
他生来残疾,又没有出色的能力,无法成为众人羡慕的陆家继承人,可是他却有其他家族继承人所没有的大度和名声。
那是他,赖以立足的支撑。
为此,他不惜将陆向寒送去国外,而将陆向持留在身边,甚至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冷言冷语,可对陆向持,却总是宽容相待。
可现在,陆向持却低垂着头,无限委屈的说着他凭什么不可以,也成为陆家的继承人?
陆寻的太阳穴如同被人敲了一棒,怔怔的看着眼前如少年一般的人,又抬起头,倔强的扯起一抹笑意。
“没关系的,如果还是不可以的话,我把那份股份转让协议销毁,反正董事会也没有召开,不会有人知道,我也曾经,可以得到总裁的位子。”
“你疯了吗!那本来就是你该的啊!”
曾翠翠倏地瞪大了眼眸,疯狂的摇晃着自己儿子的胳膊,一声一声凄厉的喊叫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