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李仲林被李二郎异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老弟,你看我做什么?”
李二郎悠悠说道:“大哥,你的伤……恢复得有点快啊……”
李仲林僵住。
淦!一早上光顾着发散思维,忘了自己受伤的人设,没扎绷带就出来了。
“大哥没事,真是太好了,省的我担心。”李二郎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撕开手中的馒头,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仲林感到自己的眼皮一阵乱跳,背心有些发凉,干笑着转移话题:“主要是大哥皮糙肉厚……对了,我炼出浩然正气了。”
李二郎丢过来一个质疑的眼神:“?”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李仲林说道:“君子善假于物。”
桌上的馒头应声而起,落入李仲林手中。
李二郎僵住。
看着化作雕像的二弟,李仲林感到发自内心的舒爽。他悚然一惊,看来小青说得没错,身为傲气的宿主,会对各种打脸行为乐此不疲。
以至于原本朴实的自己,心态都被扭曲了。
良久,李二郎搓了把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大哥。
“你这是哪来的歪门邪道?‘君子善假于物’这句真言,哪里是这样用的?”
李二郎举起一根筷子,口诵真言后,筷子表面浮现出微不可察的白光。
松开手,哧!筷子轻易扎入实木桌面。
“一刻钟内,强化武器的属性,才是这句真言的正确用法。”李二郎忍不住拍着桌子,“为什么到大哥你口中,就成了隔空取物!”
李仲林的目光发直,喃喃道:“我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善于拿东西’……”
李二郎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滑倒,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这是圣人训诫,儒门真言,不是你在口嗨……不学无术,有辱斯文!”
眼看小老弟要暴走,早饭是吃不成了,李仲林顺手抢过两个馒头,叼在嘴里出了门。
一出门,就见一道窈窕身影立在庭院中。
“墨君哥哥,这几日奔走查案辛苦了。”沈沁的眼中透着欣喜,盈盈行了个礼。
李仲林挠挠头:“还好,还好……”
这种情况,应该说些什么来着……不说话是不是很尴尬……
李仲林憋了半天,来了句:“那什么……吃了吗?”
沈沁一愣,忍不住扑哧一笑,笑颜如花。
李仲林想了想,说道:“能不能不要叫我墨君哥哥,有点……”
“好的,哥哥。”沈小姐从善如流,耳根后悄悄红了一片。
我的意思是叫我的字墨君就好……李仲林张了张嘴,看见沈小姐温婉的目光,竟有些痴了。
嗯,越发后悔,就恨不得扇原主大嘴巴子。
“哥哥,查案注意安全,如果有用到钱的地方,可以用这块信物到沈家任何一处产业借钱。”沈沁不容分说地将一块小牌子塞进李仲林手中。
李仲林随手揣进怀里,嘱咐道:“再忍耐几日,等破案了就可以回家了。”
沈小姐嫣然一笑:“嗯,我相信哥哥一定能很快破案的。”
“嗯!”李仲林重重点头。
……
“韩小柔,就是韩运的女儿?”白大人微微惊讶。
李景年面色有些沉重:“怪不得查不出她的来历,朝中至今还有不少文官当年和韩运有过交情,这些人一起护着韩小柔,力量并不小。”
李仲林和范贤面面相觑。
“这位韩运大儒当年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李仲林问道。
他很好奇,以四品大儒的修为,朝廷一向厚待,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会极大地宽容。难以想象这位韩大儒当年到底干了什么,以至于身死族灭。
李景年看了长子一眼,沉声说道:“简单来说,韩运编了一本书,在书中指责今上得位不正。”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众人回不过神来。
“难怪……”范贤喃喃道。
难怪朝廷无法容忍,这是真正的欺君犯上。
相当于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你的皇位来历不明!
更何况不光是骂,还要著书立说广而告之……你说皇帝急不急眼?
真的勇士敢于正面Diss皇帝,只是多半下场不会太好……李仲林忍不住想奉上自己的膝盖。
旋即叹了口气。
这便是儒门体系的弊端。
与辛苦打熬身体,凝练气血的武者不同,也与神神叨叨的道门和沉浸在研究狂热中的方士不同,儒门修行的核心在于“德行”和“理念”。
越是高品的大儒,越注重品行节操,一言一行都要坚守本心。
否则,就是对自我的否定。
当然,小节并不重要,否则儒门就不是“嘴炮强者”,而是“圣母党”。
韩运的举动说明,他是发自内心的认为,皇帝得位不正。
那么,皇帝到底是怎么即位的……
李仲林的思绪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一番,被很强的求生欲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