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司膳这话直接让歆瑶清醒了一万倍。
“遇喜了？什么时候？”
“哎呦，这你不得去问太医啊，现在我们只是收到消息说淑妃是遇喜了，但具体情况我们还是不是很清楚。”
“啊？”歆瑶看了一眼四周的女官，那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是干什么呀？”
“具体情况虽然不清楚，但遇喜这事错不了，而且是谁遇喜啊，殷淑妃诶，皇上肯定重视的不得了，那我们自然也要重视。”
“所以，你们是来这议事的？”
“六尚先会讨论讨论出一个结果，届时我们遵从就行了。”
歆瑶看了看大门紧闭的主殿，心想这估计没几个时辰是得不出啥结果了。
她看了看还在那闲聊的女官，又问谭司膳道：“我们都聚在这，那局里的事怎么办。”
“我全交给手下的人干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事关重大。”
她想了想也是，于是也就在外面等结果。
而此时，主殿之中，六尚的讨论也愈发激烈。
“各位，揣测圣意不可取，我们可不要自做聪明，误了性命。”林尚服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这事。
“这可不是揣测圣意，不过是顺势而为之罢了。”吴尚工之前就建议可以用皇后的待遇伺候淑妃了。
“顺势而为？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势，皇上若能立后怕是早就立了，岂会拖拖拉拉到现在？还要使些手段？”
蔡尚食咳了一声打断了林尚服的发言，“林尚服，这皇帝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你可不要失了分寸。”
“我倒真希望咱们能有些分寸，按我看啊，咱们就按一般妃子遇喜来对待不就行了？”说话得正是刘尚仪，她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这要真能这样也好，可问题在于这淑妃是个一般妃子吗？”周尚寝说道，“我手下得女官每次在暖阁守夜，都说这殷淑妃和其他妃子不同，皇上对她啊，真的是连心肝都掏出来了。”
这六尚各执一词，有的激进，有的保守，有的态度暧昧，根本讨论不出阁所以然来。
作为名义上的六尚之首尚宫看到这场面也是颇为头疼，且不说她刚刚上任不久，就这件事本身也是难以处理的，就算是李尚宫来，也不一定能处理好。
黄尚宫在里头犯难，外头的女官们反倒兴致越来越高了，难得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自然是各种八卦聊起来，歆瑶也听到了不少之前没听过的东西，比如什么那个太监女官眉来眼去的，哪个侍卫英气十足的，谁谁谁又收了一个侍妾的。
不过这些对歆瑶来说都不抬重要，听了笑笑也就过去了。
只是有一件，选秀。
听不知道哪个女官在那说，郑太后已经催了皇帝
好几次选秀的事了，现在后宫之中也就殷郑两个后妃，确实有些少了，不过皇帝却坚持要先立后在选秀，为此还好几次差点和郑太后吵起来。
歆瑶听完了摇了摇头，这皇帝可真是为了淑妃连自己亲妈都能忤逆。
但是立后应该也快了，立后之后的选秀，那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杨家选的姑娘应该也会进宫了吧，那她就该做自己的正事了。
“呦，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一个突兀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院子叽叽喳喳的女官都停下了嘴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歆瑶也看到了那人，而且她还认识，杨太后的宫女南缘。
“我是来找人的，太后要见杨司簿。”
此刻整个院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歆瑶身上。
歆瑶被这么多人注视搞得有点难受，于是赶紧跑到南缘边上，“南姑姑，太后找我。”
“是的，姑娘跟我来吧。”说罢，她又对着其余人说道：“各位继续啊。”
院里立刻就小声讨论起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在讨论歆瑶了。
路上，歆瑶试图问一下太后找她有何事。
南缘却不肯明说：“姑娘见到了太后自然会知道。”
这次进康寿宫很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很快见到了太后。
太后一直在看一本书，歆瑶进来了也只是让她跪着，一直没有开口。
歆瑶就这样一直伏着跪在地上，时间久了感觉整个身子都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上面传来一句：“跪了这么久，舒服吗？”
歆瑶不敢轻易回答，只能说道：“太后要奴婢跪，奴婢只能跪。”
“行了行了，我也没说让你一直跪着，起来吧。”
歆瑶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可以起来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太后喝了一口茶，让周围的人都下去，说道。
“太后请说。”
“这个殷语琴是怎么把你们一个个都搜罗起来，并让你们都来劝我的？”
太后说这话的语气似是平和无常的，但是歆瑶怎么觉得她是在兴师问罪呢。
于是她赶紧撇清关系：“太后，奴婢也是被算计了啊，事后才反应过来。”
“哦？你是说皇帝还使计糊弄我？”
“不不不，太后，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一个司簿罢了，我只知此事有人故意为之，是谁设的奴婢一概不知。”
“这样吗？”太后又喝了一口茶，拿起了之前放下的书，歆瑶见此状，稍微舒了一口气。
太后这时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和苏璿予很熟吗？”
“苏璿予？那个...”歆瑶话说到一般突然愣住了，对啊，她该如何解释苏璿予的事，当时她是情急之下才让苏璿予拿走
了信，但是完全没想过事后该如何解释。
她沉默了一会，太后一直在看书，没有看她，整个殿内显得极为安静、同时也让她极为压抑。
歆瑶实在有点难熬，把心一横，一把跪下，直接说道：“姑姑，我也确实是难做人啊。”
太后拿书的手一顿，像是没想到歆瑶会突然叫她姑姑。
没等太后回应，她又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簿啊，这几天接连被他们几个什么公主王爷搞得那是寝食不安啊，让我帮他们办事也就罢了，可他们啥都不让我知道啊，真怕他们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在帮他们数钱呢……”
她说到这，还抹了几下眼角，才继续说：“姑姑，您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亲人，我是什么事都不敢瞒您的啊，可我是真的啥都不知道啊。”
“行了行了，”太后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本来她确实是想敲打歆瑶一会的，可惜终归是她的侄女，还是有点心软。
“你先起来。”太后揉了揉头，看起来也是颇为头疼。
歆瑶这才站起来，还不忘抹一下眼角。
“我也没想着你能知道多少，只是问问你，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
“太后，奴婢刚刚有些失态了。”歆瑶见太后语气缓和了，赶紧又恢复之前的姿态。
“你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以后无人的场合，就别什么奴婢奴婢的了，也别叫我太后了，听着生分。”
歆瑶一听暗喜，忙回道：“是，姑姑。”
太后点了点头，“这次找你来呢，主要是让你去宣一道我的旨意。”
“嗯？”歆瑶疑惑道：“您要宣旨，随便找个宫里的人不就行了，一定要我来吗？”
“那自是可以，不过殷氏封后基本已是板上钉钉了，皇帝答应了郑太后封后之后选秀，那我估摸着人也该送进来了，你也要开始办些实事了，这次的懿旨让你去宣，也好让下面的人知道你是个什么地位，你身为尚宫局四司之一，日后遇到的宫人各色各样，我今天给一道懿旨，就是为你以后的路好走一点。”
歆瑶听完顿觉茅塞顿开，再次伏地谢恩：“歆瑶谢过姑姑。”
一刻钟后，歆瑶就拿着一份懿旨走出了康寿宫，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现在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永寿宫。
永寿宫是东西六宫中最豪华的，歆瑶远远就能看出这座宫殿与其他宫殿的不同。
自然，守卫也是极为森严，她还没靠近永寿宫的大门呢，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了。
“什么人？”侍卫板着脸问道。
歆瑶还没回话，后面的一个宫女就亮出了一块令牌。
两个侍卫看见令牌赶紧弯腰作揖道：“康寿宫不知有何事？”
“你们退下就
行了。”宫女的语气高傲且不容辩驳。
侍卫赶紧退下，歆瑶一行人就这样进了永寿宫的大门。
刚进门，歆瑶就感受到了一股极浓的香气，这和之前的殷淑妃身上的味道一致。
另外这永寿宫外园的装饰也是极为精巧的，她还在仔细观赏这园内的景致呢，就听见身后的太监大喊了一声：“敦恭皇太后懿旨，殷淑妃接旨！”
这声一出，整个宫的人都赶紧停下手中的活，开始往歆瑶这边靠了。
不一会，就看到殷淑妃粉黛半妆的出来了，只见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黛色丝绸，配上她娇羞的体态，怕是天下没有男人会不动心了吧。
殷淑妃走上前，跪下说道：“臣妾听旨。”
这时就轮到歆瑶发挥了，她打开懿旨，稳住气息，提高声量，说道：“敦恭皇太后懿旨，淑妃殷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今中宫久缺，哀家思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特赐淑妃摄六宫事之权。”
“臣妾领旨谢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着，歆瑶将懿旨递给了淑妃，她却没接，反倒看着歆瑶道：“又是你啊，杨司簿。”
殷氏的眼神似乎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看得歆瑶心有点发慌，只能故作镇定道：“恭喜淑妃娘娘掌六宫大权。”
殷氏轻哼一声，“谢过杨司簿了。”
歆瑶总感觉这里气氛不太对，行了个礼就赶紧离开了。
很快，永寿宫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据说当日殷淑妃直接赏了全宫半年的俸禄。
而还在尚宫局争论不休的六尚听到此事，也就再没了话语，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