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
那个挑衅在前，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大声嚷嚷了一句。
“来了，客官，请问有何吩咐？”
跑堂小二这类活计，向来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吆喝人的气势，和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心想不是好惹的主，腰身弯得更低，一脸陪笑地说道。
“你们上的这是什么菜？我们二公子到你们店里吃饭，是看得起你们，怎么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是怕我们付不起钱不成?!”
“这......”
跑堂小二本想辩解是他们自己点的这些酒菜，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歉声说道:“客官多担待，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
“需要什么？”
那向来作威作福惯了的扈从，斜垮着肩膀，目光朝邻桌的燕然他们瞧了瞧，拉长了语调，讥笑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和菜都端上来，我们有钱，可不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那另外一名扈从，兴许是觉得同伴说的不够，不足以替主子找回门面，于是添油加醋道:“这世道可真是奇怪，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副穷酸样不说，还学着别人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燕然少年心性，眼中揉不得沙子，听闻这话，真的是忍无可忍，顾不得雅雪的劝解，蓦地起身，扬声道：“有话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哎呦，这臭小子脾气还不小，小爷我说的就是你，不服啊？”
那鹰犬随从也站起身，并没有握刀，反而将头朝燕然凑过去，指了指头顶，讥讽道“你们不是很能打么？来来来，朝这里打！”
燕然实在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如此无赖泼皮，而再看他们那衣着华贵的主子，丝毫没有管教约束的意思，反而神态自若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不时轻笑一声，燕然只觉得胸中火气难以抑制。
倏地，一袭白色身影从身侧跃出，只是凌空一脚，便将眼前的无赖扈从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一张黄木桌子上，随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无赖被那一脚踹得有些懵，踉跄着爬了起来，晃晃脑袋，走过来拿起长刀就想发作。
“放肆！”
那为首的华贵男子终于发声，色眯眯地打量着雅雪那张俏脸，眉毛轻佻，谄笑道:“不要惊了美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无赖仆人似乎是忌惮主子的威仪，立刻收起了怒意，讪讪地回到座位上坐下。
“两位小兄弟
，我这两个贱奴，嘴里没干没净的，实在是有辱斯文，还请多多包涵！”那容貌还算俊逸的公子哥，学着江湖人士抱了抱拳，装得有模有样，只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真诚。
橙儿刚才的凌空一脚，并没有使出多少气力就将那恶奴踢出去老远，华贵男子不想大动干戈，忙倒了一盅酒，仰首一饮而尽，道:“在下先干为敬，给各位赔个不是，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燕然也不愿惹是生非，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便脸撇向一边，不愿搭理。
“公子想要平息事端，当然是再好不过，我们都不甚酒力。”雅雪朝燕然看了看，淡然说道，“就以茶代酒，回敬一杯！”
说吧，便以袖掩面喝了一杯茶。
“美人海量......”
华贵男子咂咂嘴道，轻声细语道“俗话说，相逢即是缘分，要不咱们一块搭个伙，有美人作伴，这酒喝得岂不是更有滋味？”
雅雪冷笑一声，果决道:“那就不必了。”
“呦呵，这美人还挺有脾气，不过我喜欢......”
华贵男子舔了舔唇角，眼光一闪，看到了雅雪手边的胭脂盒子，殷勤道:“你看看我，我知道这哪里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要不给在下一个机会，陪美人去那里逛逛，万一遇到美人喜欢的，我就买下来送给美人怎么样？”
“你想想，夜深人静，花前月下，我和美人并肩走着，看看这美景，互诉衷肠，一想起来就感觉真的是妙，妙不可言。”
面对这轻薄言语，雅雪面如沉水，白皙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愠色，双手紧紧握住黄木桌子一角，感觉再一用力就能将它捏个细碎。
“好啊，难得足下有此雅兴。”
燕然慢步踱向华贵男子，立在他面前，冷笑着说道:“不知道足下想什么时候送胭脂水粉呢？！”
那华贵男子一脸不耐烦道:“你是美人的什么人啊？我和美人说话，你添什么乱啊?”
燕然嘴角浮现出一抹冷若秋水的笑容，反问道:“你说呢？!”
“哦，呀呀呀，难不成你是美人的小情夫？”华贵男子侧了侧头朝着雅雪看了看，故作深沉地说道，“这年头，美人这么不开眼么？放着我这么好的条件不要......哎！”
“足下，我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和你悄悄说个事情，包你满意。”燕然轻声细语地说道，还朝着华贵男子煞有其事地使了使眼色，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华贵男子还真的觉
得燕然想明白了，想将美人拱手相让，满怀期待地将脸凑过去。
燕然右手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薅住他的耳朵，猛地往下一拉，随着华贵男子痛苦地一声惨叫，便跪倒在燕然面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什么?!”
“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出言不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哎呦......”
旁边的两个恶奴，恶狠狠地盯着燕然，燕然回首一瞥，那道寒光，立马让他们怯懦地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救我，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华贵男子捂着耳朵痛苦地喊叫，可那两个恶奴显然已经被燕然的眼神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一步。
燕然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冷冽道:“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
华贵男子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处，只觉得耳朵快被撕扯下来，求饶道:“好汉......我......我没说什么啊......哦.......我说让好汉高抬贵手......”
燕然冷哼一声，“瞧你也像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体面呢？”
还未待华贵男子回答，燕然便一甩右手，将他抛到雅雪面前，同时箭步向前，左手拧住他的左耳，一字一顿道：“我怕你只拧你一只耳朵，一会不好看，得多关照一下另外一只。”
说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华贵男子哭喊着求饶。
燕然眯眯眼道:“求我做什么?还不快求求你面前的姑娘，看看她饶不饶你？”
华贵男子抬起头看了看面挂寒霜的雅雪，不知如何开口，左耳卡的一声脆响，身上的汗是干了又湿。
“姑娘手下留情，姑娘手下留情......”
燕然寸步不让，“就这么道歉？！”
华贵男子强忍着剧痛，怔怔地看着燕然，额上黄豆般的汗珠涔涔直下。
燕然看他疑惑的表情，也不多言，揪着他的耳朵，使劲往地上砸去，一个个响头，叩地十分标准，也十分地滑稽。
雅雪看着眼前人的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娇嗔地看着燕然。
燕然见雅雪不再生气，便将华贵男子往后一抛，跌撞在地上，两个恶奴见状赶忙上去搀扶，却遭到一阵拳打脚踢。
“走！”
吃了大亏的华贵男子朝着
两个仆从喊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迈开了步子。
“等等！”燕然似是想到了什么。
华贵男子心中惊骇，惶恐回身。
“记住，她是我的人，以后见到她躲着走。”
华贵男子摸了摸早已红肿的耳朵，看着燕然，只是点点头。
此时，店小二刚端着酒菜上来，看到这一幕，才觉得刚才觉得二楼地板在晃动不是错觉......
“客官，你们要的酒菜给你们端上来了......”
“不要了！”
“做都做了，你们还没给钱呢！”店小二怏怏地说道。
“把我们的一块给付了！”燕然冷冽地说道。
华贵男子若是在平时可能还会飞扬跋扈地理论一番，可面前的燕然，就如同一只正在戏耍老鼠的猫一样，不过轻轻一波弄爪子，便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哪里还敢有半分的脾气。
灰头土脸地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碎银，说了句“够了吧？”，便灰溜溜跑开了。
店小二大惑不解地看了看燕然他们，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客官，那这酒菜留给你们吃吧。”说完便将一托盘的酒菜放在了燕然他们黄木桌子上。
雅雪和橙儿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什么胃口，燕然轻声说了句“不吃白不吃”，便操起筷子，准备好好大快朵颐一顿。
“我这老头儿还在这里呢，这么多好酒好菜，你们当小辈的只顾着自己吃啊？”
众人的焦点同时望向角落那个老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