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我看到1张大胡子拉碴的脸。
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保安服,呵斥制止我的动作时,他伸手掩着大嘴,睡眼惺忪、正在打着呵欠。
他没有在公交车上出现过,而是1位全新的陌生人。
“你……”
“你什么你?你是从哪儿进来的?那大门锁得贼拉严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起来,你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这里?”
“外面那些兄弟呢?都是睁眼瞎嘛?愣是没能看到你这个大活人?”
这名中年保安根本不给我张口的机会,噼里啪啦自行说了一大堆,而后猛的一拍脑壳,像是冷不丁想起了什么,“我靠!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老子是在做梦啊!”
“我在梦里,跟1个不存在的家伙,说这么废话干嘛呢?”
保安男子狐疑的望了望了我,再打量一下四周,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做梦。
我眯缝着眼睛,心说他怎么只盯上了我1个?其他“人”呢?”
抻脖子朝着周围打量一圈,不知何时,蜡像馆1楼展厅极其空荡。
除了我和这名保安之外,再没有看到其他的身影。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刚才我耳朵里,不是一直能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嘛?”
低头在手表上飞速扫了一眼,我绕开保安,迎着大雨快速向外跑去。
“嘀嘀嘀——”
“喂!喂!这里还有1位乘客啊!停车!”
当我赶到公交站台时,正看到公交车关上车门、亮着车灯,掉头沿着道路向前行驶过去。【!@爱奇文学www.iqiwx.com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我朝着公交车方向拼命挥舞双手,但司机好像没有注意到我,车上那些乘客也没有看到我。
“这帮可恶的家伙!”
追赶公交车时,我甚至能看到影子。
他懒洋洋的依靠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后脑勺仿佛化成了一片阴影,覆盖在后车窗玻璃上。
“且不去说别人,影子临离开的时候,应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顶着大雨再向前追出几步,气喘吁吁的弯下了腰。
车速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刚才在公交车的中段,恍惚有1名男子站了起来,看他的穿着打扮,怎么跟我有些相像?”
考虑到怀里的特殊符箓,我不敢在雨中多做停留,满心疑惑的跑到站牌遮雨棚下。
站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左右望了望,看样子距离下一班公交车到来,起码还要好一阵子。
“还是到里面避会儿雨吧!”
“蜡像馆”这一站很特殊,乘客会在这里逗留15分钟。
如果再看到其他乘客走近蜡像馆,那时我再出去等公交车也不迟。
想明白了这些,我心里淡定下来,安神诀周而复始,让我的思维和情绪,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
猫着腰重新回到了蜡像馆展厅,我掏出符箓赶紧检查一番。
“我靠!”
尽管我对符箓有着刻意的保护,但外面的雨下的实在太大,符箓边角的一些地方仍是被浸湿。
一些符文变成模糊的线条,与边缘糅合在一起。
不幸中的万幸,最里面的破妄符箓倒是保存完整,没有丝毫的损坏。
我一阵肉疼,对着符箓轻轻吹着风,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因为这场破雨,让掌雷符箓失灵了。
此时影子不在身边,它傻了吧唧坐上了公交车,那现在,掌雷符箓就是我对付邪祟最有效的杀伤手段。
如果再遇到邪祟威胁的话,除了秦巧这张底牌外,我就只能靠这3张掌雷符箓保命了。
“今儿个做的这个梦,倒是有些奇怪!咋还能反复见到你这个臭小子呢?”
那名保安唧唧歪歪的凑了过来,“你说怎么就不换个漂亮的姑娘呢?起码能让我做个美梦不是?”
“我说臭小子啊……咦?你这是个啥意思?”
听着保安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通红的软萌币。
本来提出这些钱,我是打算去物业交别墅管理费,没想到能随着我一起带进这里。
“兄嘚!不一定有美女才能算作美梦吧!”
万把块的一大软萌币,在我掌心拍的哗啦啦响,“这些钱行不行?看见它们你开不开心?接下来咱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这位保安兄弟,兴许苦日子过怕了,哪怕是在“做梦”,他也两眼放光,两手颤巍巍接过那沓钱,手指蘸着吐沫一张张数了起来。
“行行行……开心开心……有话当然能好好说!”
我说你反正是在做梦,1个人做梦也挺无聊的,要不咱俩聊一聊?这些天你都是怎么做梦的?你都梦到了什么?
保安兄弟数钱数的全神贯注,除了最开始应答了一声之外,剩余全程保持沉默。
寂静的蜡像展厅里,只能听到他“呸呸”的吐口水声,以及钱票哗啦啦翻转的声响。
“两万块!我勒个乖乖!整整两万块钱啊!”
“我陈大志在40岁之前,要是能存到2万块钱,那我就烧高香喽!”
“可惜啊,这是在做梦!这要是真事儿该多好啊?”
我懒得去搭理他是否做梦的问题,既然他无心回答我的问题,莫不如在里面再仔细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软萌币的力量无穷大,我再向蜡像展厅走去时,保安没有丁点儿阻拦我的意思。
我在极其宽阔的展厅里转悠着,既没能发现其他邪祟的身影,更没见到花妈妈。
估计她也像其他乘客一样,早就坐公交车离开了。
“这家蜡像馆设计很独特,从正门进入之后,第一眼就会被展厅的蜡像所吸引。”
我一边在蜡像中间穿梭,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近距离接触这些蜡像后,就
会被它们逼真的外形所吸引,进而忽略了其他的存在。”
“不过,我在观察蜡像时,时刻保持倾听周围的动静,耳朵里,似乎隐隐能听到那些乘客的讨论声。”
“怎么转眼间,展厅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呢?”
“他们意识到我是个外来者,于是刻意这样孤立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影子为什么会随着他们的离开?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喊我?”
“公交车里,那个跟我穿着打扮很像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疑惑越来越多,就像在眼前遮挡了重重的迷雾。
沿着蜡像一路参观下去,当来到第7排某一具蜡像前时,我再次停下脚步。
“这是……小青?”
她的眼珠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好像不管我站在哪一个方向,她都在幽幽的盯着我。
我转到蜡像的侧面,看到她后脖颈那里,很自然的凹陷下去一块,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骑在她的脖颈上。
“除了秦蓉、小青外,在蜡像展厅里,还能不能见到其他的乘客?”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古怪想法,而后不可遏制的付诸行动。
果不其然,在后面的几排蜡像里,我陆续发现了1名脸上缠着白纱布的女病人,1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以及1名穿着长衣长褂、从藏书院上车的道门邪祟。
参观过所有蜡像之后,我来到了展厅的另一个角落,和那些蜡像的距离拉远一些。
我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开始,这些蜡像仿佛都活了过来。
它们开始出现生机,拥有了思维和灵魂,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暂时还不能动而已。
低头向着右侧方向瞄了瞄,我现在倚靠的位置是步行梯的扶手。
楼梯向右蜿蜒而下,似乎展厅的地面之下,还有一层空间。
顺着楼梯缺口,有阵阵冷风吹拂上来。
我身体感觉很舒服,但直觉却告诉我:这下面很可能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如果我去了地下一层,很容易陷入危险。
“蜡像馆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我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自信心有点受挫,“寸步不离的跟着花妈妈进来,怎么还能把人跟丢了?”
“等我面对花瑛时,我该怎么向她交代?”
“还有1个更严重的问题:跟踪的任务失败,我还能不能顺利离开这个特定场景?”
“起码我要坐上公交车,回到黄泉路的始发站,才有离开特定场景的可能。”
“可如果等不到13路公交呢?如果刚才乘坐的那趟是末班车,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踏踏踏……
陈大志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硬质的声响,他来到我面前,拍了拍我肩膀。
“大兄弟?你在愣神想啥呢?”
我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
把担忧和焦虑伪装起来。
“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留在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偌大的蜡像馆,只有你一个人看守嘛?”
“还有你刚才说的做梦,那是怎样一种状态?你最近总会做到类似的梦?”
提起梦境,我很自然联想到左清的状况。
她在梦境里经历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只不过发生地点是在阴冥缓冲带,周围景象幻化出她住所的模样,以假乱真,让左清无从辨别。
陈大志是不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把阴冥缓冲带,换成了花中将的特定场景?
花中将把这里保护的这么严密,普通人做梦,怎么会梦进这里呢?
“你看我这身打扮就应该知道,我是这里的看场保安嘛!”
因为那2万块钱的缘故,陈大志对我表现得格外友善,竹筒倒豆子,有啥说啥。
“白天的时候,剧组的那些人会来这里取景拍摄。”
“等到晚上,我们和另外一波兄弟一起看守这里。”
“这些蜡像据说可金贵了,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碰坏了,就算卖了我们都赔不起的。”
陈大志扫了扫那些蜡像,眼睛里闪过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这些静止不动的家伙,为什么会那么值钱。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我的灵感受到启发。
在特定场景里见到的一些线索,如同过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快速闪过。
“你说什么?白天有人来这里取景拍摄?”
因为激动,我下意识的抓住了陈大志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剧组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头?”
“尤其他们的幕后老板,是不是……姓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