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间,相视而笑。
少年们见丁艾的鱼咬勾,比自己钓上来还高兴。
谁知他们手忙脚乱一起上帮忙把鱼取下放进桶里,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少君的眼神。
简天祁原本就模样极好,此时眼角微弯的弧度更是让常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被冲散不少,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那两人之间无法再容下第三人的气氛,还是因为自家少君过于祸国殃民的脸,几个少年们居然红着脸看呆了。
……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简如斯率先回过神来,他却安静地没有出声。
看着那两人,他突然在这一刻想通了之前自己烦恼的事情。
纵然少君对不起他的发妻,但那是少君的过错。
对他来说,他从未见过那位无辜发妻。
可却受过晓前辈教诲,更被其救过性命。
于情于理,从轮序上说,晓前辈对他而言优先于那位发妻。
无论少君和晓前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或许是错误甚至伤人的,但他没有斥责晓前辈的立场……
想通了这一点,被困扰了一整天的简如斯顿时觉得浑身都松快了起来。
也就在这是,丁艾突然出声道:“傻子快拉呀,上钩了!”
谁?
谁的上钩了?
等少年们纷纷下意识望向各自的鱼竿,数秒后才反应过来一个更硬核的问题:
……说谁傻子呢?
四个少年里三个都有些走神,只一人除外。
那人显然在丁艾开口提醒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钓竿的动静。
“正要拉。”不蔓沉稳回道。
丁艾看着少年有模有样地稳当把鱼扯上来,不由好笑地看了简天祁一眼。
不愧是以他为标杆养出来的孩子,瞧瞧这心理素质。
很快,不蔓的鱼也在众人惊叹中落入桶里——居然也是一条长成年人小臂有余的肥硕大鱼。
在少年们兴高采烈地欢呼里,丁艾钓上鱼仿佛一个信号弹,很快花开遍地,少年们一个两个持续有人咬饵。
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你这第三条了吧?”
“嗯,目前我钓的最多。”少年淡淡的语气里隐着一丝丝小得意。
“不如来比比啊,看最后谁钓的多?”提问的少年当即半开玩笑建议道。
另一人正要附议,简如斯却轻咳了下,压低声音提醒道:“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如斯你别扫兴。”
“就是!不如,如斯也一起?”
简如斯吓得忙摇头,回头想看自家少君的脸色,却发现后者正和晓前辈头凑在一起低语,似乎在讨论些什么。
丁艾神色略凝重地盯着湖面,“我也没想到,居然连生活在山体
和附近水源里的生命体都躲不过。”
“看来玉佩的发动不需要直接接触,波及范围内的物体都会被无差别复制。”
“那你说当年……现在究竟有多少个丁铭起活在世上,我又怎么确定将来找到的那个就是我的牲口爹?”
“……”
丁艾咬唇:“这鱼看着挺大,像活好多年了……”说罢她又看了眼简天祁一眼,“这么多足够了,你我各拿一部分给研究员,然后分享一下情报?”
“好。”
丁艾说着就撸起袖子拍拍手:“孩儿们加了油,今晚一人钓到5条晓哥哥下次带你们掏鸟窝!”
简如斯咳了声:“前辈,要相应国家号召保护野生动物和生态环境,不违法偷猎。”
“而且鸟窝也没什么可掏的,里面不还是鸟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掏鸟窝最后弄得人家破人亡,残忍。”
“……确实。”
“……”
这帮小鬼,真是她太给他们脸了。
“前辈!前辈您要干什么!”
“就是前辈您冷静一点船要被您摇翻过去了!”
“啊啊前辈快住手!鱼!鱼!”
雾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一抹清辉处处皎洁。
白亮的月光铺开在湖面上,照着一群嬉闹的人。
那夜笑声传得很远,如月光一般,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去。
另一边,以花四牵头的“百家大会”也在段家偏厅里召开,主要就这次的勘探之行,对江湖各家日后的发展和九幡十四路的规划进行讨论和误会澄清。
此次勘探,来的都是各家的精英人士。
九幡十四路作为牵头人来得最早,等各家都到齐后,唐家人才姗姗来迟。
“唐门主,好大的牌面啊。”说话的是朱家现任当家朱仙梅。
朱家的资产遭不明资本狙击,所幸后者只是试探,并不恋战,很快就在市场上撤了资。
侄儿朱一时冒险带回可贵情报,事关华夏法,处理完家族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得亲自来一趟。
朱一时早在众家碰头的一开始就把朱家选择站队九幡十四路的话给放了出来,在场的谁又不知道唐家的人才在九幡十四路手里吃了亏。明明当时在场的还有副坛主级别的人物,唐家人却还是给抬进医院了一个。
是以朱仙梅此时开口,总让唐不凡有种被九幡十四路放了下马威的感觉。
他心里起火,却隐忍了没发。
朱仙梅虽然已经六十八岁高龄,早些年却很有故事。
朱家选人任人以能,朱仙梅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坐上北方第一腿的位置一坐稳稳当当二十年,靠的可不是宗家那份血脉,而是实打实的手段和能力。
唐家其一地位不如朱家稳
固,其二双方都是正统武术世家公然与之对抗不会有直接对付九幡十四路时的振臂一呼百家后援,唐家胳膊拧不过大腿。
唐不凡从来就恨唐家拳活在唐门宵小的阴影下,如今被朱仙梅当着这么多武林同好的面下面子,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更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唐不凡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坐下,跟在他身后的唐昊却忍不住了。
他嘴角挂着冷笑:“朱家倒是舔得积极,就是不知道九幡十四路领不领这个情。”
站在朱仙梅身旁的朱一时闻言脸色微变,却被朱仙梅抬手拦住。
老太太凤眼一眯,周身炁道如芒刺般慑人:“你唐昊戕害同门,狼子野心。朱家作为江湖正统门派一向以义为先,看在唐门主面子上,没有替江湖同胞讨个公道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哪里有得你败犬般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说什么!”
朱仙梅却无视了唐昊,对唐不凡道:“唐门主,老身不管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但是一条:带狗出门就要牵紧狗绳。不看场面地任其乱吠,影响人心情是小,在众门派面前败了你唐家好感才是大事。”
只一语,就狠狠刺中唐不凡痛处。
唐昊气得额角青筋迸出,却被唐不凡以阴狠的眼神警告噤了声。
死老太婆,早晚有一天……
拳头死死捏紧指甲掐进肉里,唐不凡冷硬着声音道:“唐家自有唐家的规矩,对唐家人也会自行管教,不需要外人插手。”他说罢话锋一转:“倒是令侄在百家面前亲口宣布朱家有意入九幡十四路幡旗。如此让人误会的话,不知是不是由您亲口授意的。”
唐不凡话音未落,朱一时已横眉冷斥道:“你卑鄙!入幡旗完全是恶意曲解,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唐不凡嗤了声:“各话入各耳,我听到的就是这个。至于别人听到的是什么,老子不知道,也不在乎。老子只知道九幡十四路手里现在捏着华夏法的秘密,你朱家就在这时要入幡旗,什么意思?少在这里装他娘的大义凛然!”
议会厅里因这一来二去,满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尤其江湖三大不可说之一的“华夏法”被如此不忌讳地点了出来,顿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但即使如此,其余各家只是安静地坐着。
虽然脸上不表,放唐家冲锋各家看戏等坐收渔翁之利之心却昭然若揭。
唐不凡也知道,这招以攻为守,才是最快笼络各家人心的办法。
他欲趁势火上再浇点油,谁知就在这时,有一人却高声嗤笑了出来:“耐求,真让我开眼了!这贼喊捉贼的败兴小模样可真招人爱。”
太原口音加上唠叨的油乎调子,立刻让众人脑袋里跳出一个
人的名字来:
曹顺。
众人顿时有点脑壳疼。
此人不仅话痨,还蛮不讲理。
他们之前已经几番领教过,此刻的曹顺在他们眼里,简直是这次勘探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就连唐不凡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居然忘记自己身份地下意识回了句:“你说什么!”
“真丧了哇,我说你们唐家贼喊捉贼,一边四下散布谣言说九幡十四路手里捏着华夏法,一边又和古禄徽合谋弄死了古五。”
“啪嚓”一声,瓷器在一个老人手里应声而碎。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五他是被……你说的,当真……?”
站在老人身后的古禄徽顿时脸上露出了惶恐来:“爷爷您别听这种宵小之辈挑拨,五哥真的是在洞里遭遇了不测——”
顺子道:“我说你这个后生,古五的尸体被特警司找到尸检报告你没读过?失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