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玖忧心的扶着冷君澈坐下,看着他的面色渐渐恢复,还是担忧的问:“有没有好一点。”
一句“我没事”才到口边,又被冷君澈给咽了回去,猛的咳了两声,好像比刚才更虚弱了。蓝玖急得大叫:“空桑陌,空桑陌,你快来给他看一看呀。”
空桑陌诊了脉,抬头便看到冷君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蓝玖凑过来时,立刻变成了痛苦的样子,他白了冷君澈一眼:“受了内伤,你悉心照料,等我忙完了再来给他调理。”这都什么时候了,死冰坨子还有心情玩这等花招,饶是空桑陌都懒得奉陪了。
蓝玖小心翼翼的扶着冷君澈回了客房,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依在榻上,递了温水给他,伏在他的耳边道:“要不要我让护龙柱来助你调息?”
冷君澈虚弱的摇了摇头:“不必,睡一会就好。”
蓝玖起身准备离开,冷君澈却死死扯着她的袖口:“我不太舒服,灵力有些乱,你陪着我好不好?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你也好帮我喊人。”
蓝玖见他那从未有过的虚弱模样,心头一软,扶着他躺好,坐在了榻边,帮他盖好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冷君澈闭上了眼睛,直到他感受到蓝玖沉静下去的呼吸,突然坐了起来,将她抱到了榻上,满意的把人带到怀中,这才睡了过去。
那一击,的确是不轻。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却在离老太君出殡时,突然风雨交加。宛若连天都在悼念离老太君的离世。
空桑家人哭声阵阵,空桑陌举着白幡走在送灵队伍的最前面。纸钱随风而起,更令人心生悲恸,慈颜已逝,风木与悲,离老太君就这样走完了一生,这世间再有何纷争与繁华,都与她再无干系了。
本该离去的蓝玖和冷君澈遥遥的缀在队伍的后面,这是她至交好友最崇敬的亲人,她想送完离老太君最后一程。
突然,无数的身影,从两侧的山林间显现了身影。空桑家的人立刻换上了严阵以待的表情,那些仇家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在离老太君的丧礼上,送一份厚礼了。
他们特意选择了在途中动手,就是畏惧着空桑家的毒雾阵。
空桑陌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杀意,他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先有翟鸿,又有杀害老祖的黑袍人,现下这些鱼虾也要出来闹事吗?就不能安安静静的让老太君走完最后一程吗?
蓝玖几个飞旋已经跃到了空桑陌的身旁,手中紧握着百灵扇,这些人若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她今日便奉陪到底
。
冷君澈的声音突然从蓝玖身后传了开去:“诸位与空桑家的仇怨,我并不关心,但今日是我冷某人挚友祖辈的丧礼,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打扰到这场葬礼。”
那些人交头接耳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怔在了原地,许多人并不认识冷君澈,却被他的气势震的不敢轻举妄动。
“走!”冷君澈对空桑陌说道,然后牵了蓝玖的手站在了一旁。
空桑陌转头毅然举起白幡,继续带领着队伍向前走去。此刻再没有什么比顺利送离老太君入土为安更重要的了。
空桑成菀担忧的回头去望,这才发现道路的两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十个玄衣男子,其中一人对着山林间藏头藏尾的人群喝到:“若想与天阵门为敌,只管过来,我等自当奉陪。若不想招惹这杀身之祸,请尽数离去。”
蓝玖转头望着冷君澈,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神又一次荡漾了起来。
“你有这番安排,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害我担心。”
“我若不安排,你就要冲上去与那些人拼命?”冷君澈浅笑。
“那是自然,我总要护着他才行。”空桑陌与她结识,纯粹是一场报复慕容家的玩笑行为,可这一路走来,他虽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但哪一次当她遇到危险与伤痛时,他不是真心以待,以命相护?人与人之间便是这样,你拿出了真心,总能换回一颗真心。
“我可不想让你脏了手,损了修为。我不喜欢八宗四门的名头,但有时候拿出来,的确好用。”冷君澈满意的看着蓝玖那感激又崇拜的眼神,如果这能让她欢喜,他不介意多来几次。
蓝玖探手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嘟囔了一句:“你怎么那么好。”
冷君澈回抱:“是不是开始喜欢起‘我的女人’这个身份了?什么时候嫁给我?天阵门随你使唤。”
蓝玖傲娇的抬起了头:“现在不就是随我使唤?”
风雨之中的两个人,在冷君澈的灵力下暖意融融,蓝玖望着远去的送灵队伍,心中升起庆幸来。至亲的人会离去,那些悲伤也终将远去,沉淀成我们内心永远无法忘怀的温暖。好在,此刻我的身边有你,在如此清冷孤寂之下,让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冷君澈。”
“嗯?”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没听到算了。”
“再一遍,一遍就好。”
“偏不!”“
你......唔......”
让蓝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前往空桑派,自己憋了许久的等级终于又升了一阶,四阶灵师,这便是要摸到大宗师的门槛了吗?如此一来,让蓝玖越发的对天道好奇了起来,它的计算法则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些事,废了很大的努力,却是没甚收获,有些明明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又突然获得一大堆的修为。
冷君澈看着蓝玖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乐的不可自持:“亲我一下,我给你解惑。”
蓝玖狐疑的看着这人,心里已然料到,这厮怎么可能亲一下那么简单。想到今日还要陪烈焱去祭拜母亲,怎么都不肯就范,一溜烟跑了出去,撂下了一句话:“我自己能想明白。”
奢华的宅院密室之中,白衣男子轻捻着手钏上的那一片残破龙鳞。他的眼中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想不到吧,她会给你假的七窍涤浊散,还让你身中黎毒。如今苦不堪言,全是自找的。”白衣男子冷漠的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黑袍人,有一种了然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衣男子早已告诉了这个黑袍人升级的法门,可他偏心存了侥幸,迟迟不肯动手。若是他升到了三阶玄仙,又哪会因和蒙苍的接触,而染上鬼气?更为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想着能够轻易从离老太君那里拿到七窍涤浊散,最后身份暴露不得不杀了离老太君不说,还被那假的七窍涤浊散害的中了黎毒。
好在此次前去空桑派,终于拿到了七窍涤浊散,清涤了鬼气。但离老太君已死,这黎毒实在麻烦。为今之计,恐怕只有百草门的席仆能解了。
烈焱的母亲埋在金刚宗南边的山头上,那里安葬着祖祖辈辈金刚宗的门人。她跟着蓝玖走南闯北,已有五年没有祭拜过母亲了,蓝玖看着烈焱跪在母亲的坟前,细细去除那些荒草。不由的心中一痛。她的母亲真的跃入了那蓝色的熔炉中灰飞烟灭?她不可知,毕竟那只是玄武之地的一段试炼,但她怀念母亲的心意,却在这种场景下,如破涛汹涌的潮水,翻涌而至。她的娘亲,至今连一个坟都没有,即使她想祭拜,都是无处可去。
烈焱的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哀思,在这荒凉的山破上更显得萧瑟悲怆。她的娘,只是一个凡人,一颗心全交付给了她爹,想不到最后,那个说着炽热誓言的人,伤她最重,那个承诺一生只爱你的人,爱上了无数的人,多到彻底将她遗忘,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烈焱除完荒草,又将娘亲身前喜爱的吃食一盘盘摆出,然后点起了
纸钱。那些纸钱瞬间被火蛇吞没,化作一片片黑灰,借着风散到了空中。烈焱觉得这是娘亲来拿钱的征兆,不由的抹起眼泪,又低声诉说着那些想要说给娘亲的话。
薛老三无事可做,便跟了她俩前来,蓝玖知道定是冷君澈的意思。可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五年过去了,那关于白虎之地的传闻只怕早就淹没到更多新鲜有趣的事情中去了,毕竟连她在龙武大会上的那一段流言蜚语,都已没有什么人记得了。
如果她知道,薛老三会死在这里,她一定不会嫌弃他在烈焱娘亲的坟前饮酒,更不会骂他是个“酒鬼”。她会陪他好好喝上两杯,也会好好的看一看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经历了那般凄惨往事的男人。他总是会说一些粗俗的话,还很看不起自己的样子。反倒是烈焱在他的眼中是不同的,他俩会将院中的石桌石椅举起来比试力气,还会划拳饮酒摇骰子,他应该是有一点喜欢烈焱的吧。在所有家人惨死以后的许多许多年,他的心终于因为烈焱,有了一丝裂缝,然而,那个人还没有走进去,他就永远的离开了。
那些人也是仓促安排了这次行动,但他们其实都等了太久。五年前的流言,并没有彻底消散,他们仍然记忆犹新。他们知道蓝玖身怀异宝,虽从未见过,却是这世间根本不该存在的圣物。它是白虎之地的圣物,可活死人,促修炼,甚至传闻,蓝玖一个单灵根的废柴,能够几年之间达到灵师,全靠圣物加持。
在这个大陆上,有着太多疯狂的人,他们为了升级可以不顾一切,因为等级代表着实力、身份、荣华与富贵,甚至不少卡级的人做起了成为玄仙的春秋大梦。他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但冷君澈却将蓝玖护的太好,而后这人又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大众的眼前消失。
五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她又一次现身,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