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因为和大天的私情被曝光,而重现娱乐版头条。
《千万圣杯》的关注度也随之提高了一个档次。王梦因此乐不可支,好像她已经成了冠军的大热门一样。
随着关注度的提高,负面作用立刻显露。别墅里的风吹草动,分分钟都会出现在网上,成为众多人追捧和谩骂的话题。很显然,大部分事情都是从别墅传出去的,内耗,敌对情绪高涨,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统一战线,选手之间不能再继续相互爆料,相互攻击了。
别墅里能站出来说话的人石油是排第一位的。但网上的恶搞几乎跟他不搭界,他当然乐意坐山观虎斗。韩老师有着权威的腔调和权威的脸,但网上盛传他潜规则女学生,道德败坏,正是全民围攻对象。这几天更是只顾和马克地埋头钻研技术,据说两人在在开发一个新的技术指标。年纪长的姚主任和神仙大师,两人都不上网。
网上关于我的桃色事件有了新版本。黑豆和宝马姐暗生枝节,姐弟恋前景微妙。文中故意说我没有女朋友,很显然是故意隐藏痕迹,西米来过别墅,连厨师都知道我有女朋友。
如果说我看到跟没看到一样,那肯定是自己骗自己。
但我环顾四周,看来看去,既找不到是谁造的谣,也找不到人可以出来像石油“降收入”那样一呼百应。实在不行,我只能亲自出马了。
是的,声音很娘,表现极不稳定,一会冠军,一会零收益,打扮最廉价的黑豆应该站出来一次,呼吁一下,请大家专心比赛,不要把精力放在捕风捉影的场外争斗上。千万圣杯应该是个和谐有序的比赛,即使不能在这里拿到一千万,在这里共同探讨交易互补,总结出一套自己的交易圣杯,人生的盈利模式也将因为参加比赛而改变。
就这样,音调低一点,声音高一点,讲到激动之处,踩着椅子站在操盘室的台子上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尾的时候双手伸张,下面人人鼓掌,有人甚至感动落泪。大天会激动地猛烈拍手,我就知道应该这样,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这个场景是我幻想的。真实的场景发生了,但有点不同,我就不说了。
随后别墅发出一张通知,建议选手统一微博实名认证,并加强网络管理,声称专门找了两个技术人员负责删帖和评估网络舆论。
这当然是我的功劳。
我的微博也上报了,一天后就加了黄色的V。可惜粉丝并没有迅猛增加,倒是大天的粉丝一夜激增三十万,我要求不高,他的十分之一,三万也行啊。要不,百分之一,三千也凑合,结果只增加了一千多。
看来,也许,我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位置了。
大天每天都会得意地笑,问我多少粉儿啦,豆儿?以后叫你的粉儿都叫豆腐吧。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他的粉儿可以叫什么,憋青着脸走开了。大天姓关,单字天,估计他爹没多少文化。关上天门,还混个屁啊。我想到一句歌词,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
西米在我的微博加上V之后,连夜把关于她的照片全部删除,同时把之前的情话也全部存档删除。
我说没必要吧?搞得跟见不得光一样。
西米说,背后的女人当然只能在背后了,我也是为你着想。万一你出名了,女朋友这三个字也是个负担,你还年轻呢,说不定有机会遇见更好的,到时候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不耽误你,我不会怪你的。
西米明显在说反话,我赶紧表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用不着藏着掖着啊。你不能欺骗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他们是无辜的。
西米说,你以为我是说反话呢,我说话语气是有点酸,但我本质上是很自信地,正是因为自信,我才深思熟虑,我才敢于把我自己抹除了。一方面,我不隐藏自己,怎么能让敌人暴露出来?这些年,栓你太紧,你的本质没机会暴露,现在,撒开链子,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我是黑豆啊?
另一方面,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什么,当然不是耍性子,跟假想敌争风吃醋,我最大的任务是监督你,拿到一千万。西太太这辈子是没前途了,我下半辈子也希望渺茫,现在可不就指望你这头忠厚老实的货了么。你记住了,我比你更想要这一千万。“有人比你更想要这一千万。”每天睡觉前默念一百遍,知道不?
是的,我可以定论,我比其他人更想要这一千万,同样,其他人也都会比我更想要这一千万。如同大天和马克地钱包里现金的多少一样,这个数学悖论预示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有矛盾就要去战斗。而现在,战斗还只是试探性摸排阶段。
西米有点电脑知识,她试图在网上追踪那些发帖的IP,但无功而返。不是我无能,是敌人太狡猾了,哎,我还得再去翻翻黑客教程,为什么现在黑客工具都要钱买啊。
我劝她别操心那些东西。话说出来有点不是滋味,有这样的女朋友,天天在帮着不争气的男朋友擦屁股,擦的还净是些桃色新闻。这是多么地伟大啊。同时这充分说明,我是多么地有眼光啊。
西米说,屁,也就是我,传统美德,嫁鸡随鸡,跟了条狗,止损勇气不足。
西米总结了每个选手的传言,几
乎人人有份。
宝马姐有抑郁症,歇斯底里症,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韩老师道德败坏,潜规则女学生。
牡丹大姐长期受家庭暴力困扰,有图又真相。
马克地性功能堪忧,常求助男科。
小蜜在多名跨国公司高层晚宴上失足露点。
姚主任孙女涉嫌校园窃案。
彩虹男友劈腿。
神仙大师涉嫌诈骗钱财。
王梦大天双双现身某派对。
黑豆遁入宝马姐住所夜不归宿。
总之,所有选手没一个正经人。
我怯怯地问,你不会相信吧?
西米冷笑一声,智商太低了吧,黑豆遁入宝马姐住所?切哎,用得着遁吗,正大光明走进去,谁认识啊。故弄玄虚。到底谁宝马姐得罪谁了啊,她的负面消息最多。
大天和王梦啊。王梦人脉多,而且那些家伙都是专业狗仔。
事实上所有的消息在论坛出现,也都会很快被埋没。没人在意虚实,网友更多的还是关心怎么赚钱。
西米注册了几十个ID,不停转发各种段子、戒律,黑豆操作箴言,黑豆圣杯,忙得不亦乐乎。
马克地做了一个可以使人变脸的软件,说原理是黄金分割比例的移位。可以把人的五官改变比例,改变间距,使男人女性化,也可以使女人男性化。
我的照片被变成了一个女人,看上去完全是我,又完全是个女人的感觉,加上长发,还挺顺眼。王梦的照片被变成了个男人,王梦沙哑的嗓子吼吼一笑,这就是我变性前的真面目,发微博上去。
我问马克地,阿凡达的比例是多少?
外扩1.618。我个人猜测的啊。地球人身高一米八,外扩,就是3米少一点。
玩过之后,开始聊天。马克地开始哭诉。
我去男科干什么啊?怎么能这样造谣啊。我明明去的是妇科嘛,你们地球人啊,就是看不透真相。
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会去妇科啊?
肯定不是我的下半身出问题了。既然看见我去妇科了,肯定也应该看见我还带了个姑娘吧。动点脑子,动动手哪怕百度一下,也就知道那个姑娘不是我老婆了。
我带一个不是我老婆的姑娘去妇科干什么啊,肯定是有私生子了才对啊。
颠倒是非,没智商啊,明明是有私生子吧,非得给我说成性功能不行,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或者,你说我是人妖,娘们变的,回去检查身体,妇科是我娘家也行啊。
王梦说,马克地,别生气,要不
要我给你介绍两个枪手,很便宜的,很能写,保证把你写成伟哥。
马克地脸色骤变,瞬间笑脸,大笑后苦笑,苦笑后自嘲地摇头笑。
其实啊,我确实出了点问题。你们知道,搞我们IT这行呢,辐射大,坐的时间久,老婆一直想要孩子,想得家里婴儿车都买两套了。一开始吧她身体有点问题,调理调理好了,可又发现我的精子成活率有点低,医生说俩人都不健康,希望不大。我老婆不知道听谁说的,听说可以借腹生子,有代孕妈妈这行。就找了一个,做身体检查,租房子,找保姆,都安排妥当了,人工受精也好了,顺利植入。好家伙,我好奇,听保姆说这姑娘爱聊天,我也纯粹是无聊啊,就黑了她的QQ,一看恼了,现在人怎么一点合约精神都没有啊。
就在植入的前一天晚上,好家伙,姑娘还跑出去喝酒,激情了一夜。马上就让她吃紧急避孕药了。
这下可惹着我老婆了,跟我急。急人乱语啊,说人家姑娘签的合同,是同意自然受孕的,我装清纯,执意搞人工,如果我当初肯用自然的方法,也不会出现后面的情况。这女人啊,逻辑就是奇特,我找谁惹谁了我。
马克地在别墅亲自口述过三遍他的故事,别墅的每个人都得到了同样的版本,我猜测这个故事之所以能烂在别墅,完全是因为它,一太荒诞,二藏杀机。是的,这个故事一直没有出现在网上,不是因为我的振臂一呼大家不再互相爆料了,而是因为其他人100%跟我一样怀疑他的真实性,所以我从这个故事里获得的最有效的信息是马克地会黑人电脑。
21世纪,软实力强的人肯定很硬。
马克地是技术分析高手,我相信他不会阳痿。
每当讲到技术分析,马克地就会滔滔不绝,黄河泛滥。
人类的各种技术无外乎总结各种“改革”改造过程的经验、“开放”设计时事先拟定的章程两种,技术的优点在于可以获得捷径,顺利实现征服。当然这个过程自然而然会带来迷信。
炒股用技术分析,就好比买件电器,依照使用说明书去操作。往往,使用说明书会很繁琐,会推脱责任,会降低效率,所以试图通过技术分析在股市中找到交易机会的人也都犯同样的错误,冲动,不冷静不客观,赔钱后会放弃指标,觉得分析无用,并且如果严格执行,有可能错过赚钱的机会。
使用说明书,操作指南,是为了让我们更好更方便更安全地使用这件电器,遵守步骤只会增加它的使用寿命。大家很容易,也很喜欢忽略这一点。
就好比一段长久的婚姻,一定是双方
共同遵循道德约束相濡以沫的结果。
马克地认为,学习技术指标最难的在于对指标的解读。
这好比维持婚姻需要的谅解。
不同的是,越是老夫老妻,越懂得对方的兴趣与满足,如何琐碎都能够坚守,习惯成幸福,反倒是入门新手,总打着“你应该谅解我的旗号”,做着各种挑战谅解底线的探讨,有50%可能,一拍两散。
股市的利润来自于误会,以及对误会的澄清。
别墅里的人最大的误会就是,他们要抢这属于我的一千万。事实上这个误会应该被澄清成,我如何获得这一千万,或者,我如何说服波波先生给我一千万。
从博弈角度应该是,我如何证明他们没资格获得这一千万。马克地选择的就是这个角度。
他有技术,黑个电脑是小儿科,他有专业,随便就可以跟间谍一样在任意选手的手机上装上窃听器。当然,他先做的是“谅解”大家,跟黑豆玩飞机,跟大兵VB一起健身,跟大天比潜水憋气,跟韩老师讨论数学命题,跟石油谈论欧洲旅游感受,跟神仙大师请教周易等等。
他不需要交朋友,这里也没有朋友。
当多空双方的误会深入持续,股价会低估,从各种指标上可以判断出企稳的价格,逐渐买进,等大家澄清误会,股价就会上涨,利润到手,轻松自如。
当别墅的选手持续猜疑,不断互相爆料,大家的弱点也都会逐渐显露出来,只要抓住每个人的弱点,就可以个个击破,对手慌乱,对手倒下,对手就不再是对手。
大兵是个炮灰,倒下得不值一提。
周医生本来就别有用心,倒下顺理成章。
大天的倒下非常意外,是比赛的加速点,给每个选手都提出了警告。
韩老师的倒下是自己投降,也许给他30%的分成有点高,但个人实力来说,四强不是目标,冠军就需要一个可优化的团队。韩老师是其中人选。
下一步,已经不再是攻击对手弱点了,需要逐渐隐藏起来,借力打力,让河蚌相争起来。已经有了人选了,VB和黑豆,这两位最近明显有点隔阂。
这不是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国度。城市化造成的拥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效率。
想想看,本来打算和女朋友吃自助餐,等啊等啊,堵啊堵啊,挤啊挤啊,四个小时过去了,面还没见着,什么菜不凉啊。
饥肠辘辘的时候见了面,情绪会怎么样?
不吵架才不正常呢!
好吧,我坦白。不能每次跟西米闹矛盾都推卸责任。西米生气是因为我的态
度问题,可我的态度绝对是因为路上耽误了四个小时烦躁的结果啊。
晚上九点钟见到西米,自助餐肯定没得吃,西米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家走,说西太太煮了汤,家里有得吃。我不情愿回家,西米就觉得我小心眼,还在跟西太太怄气。当然没有了,虽说离家出走别墅前,西太太是对西米批评过我几句,但那都是对的,我当然不会这么久了还怄气。
正当和西米对峙的时候,路边竟然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女生认出我来了,一看应该就是什么证券公司的员工,两人竟然私语,这不是黑豆吗,网上说他跟那个宝马姐有一腿。
靠。
西米当然知道网上是怎么说的,还是她发现念给我听的。但又被别人当街揭露,西米撇着嘴就流泪了。
找了个地方坐下,西米提出了一个很哲学的问题,是因为参加这个比赛而辞职的还是辞职了,发现有这个比赛,就找点事情干。我们再清楚一点吧,辞职,比赛,谁因谁果?
我一时吞吐,啊,嗯,啊。
西米问,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弄明白,究竟是为了比赛而辞职的,还是辞职了发现比赛的。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你别打岔。
我反问,这个重要啊?
西米说,那好,这个不重要了,你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可你现在还在跟西太太怄气,是不是?你换个角度想想啊,我们两个女人,都要依靠你呢,你说辞职就辞职,招呼也不打一下,你让我们怎么想?
我说,对不起,我考虑不周到。
西米说,我发现你,变了,会耍聪明了。前几天还唠唠叨叨跟我讲什么柏拉图,第几层钻石大第几层概率高的,原来就是为了做铺垫啊。现在我们两个,到了有话不能直说的程度了吗。
我嘟囔说,都老夫老妻了嘛,有时候是怕你生气嘛。
西米的眼泪瞬间就爆发了,声音歇斯底里,什么叫老夫老妻了,什么叫怕我生气,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问过我的感受吗,你在意过我吗,老夫老妻了是吗,我就生气给你看看。
我完全不明白西米为什么会如此生气。我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西米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知道不用在乎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我知道应该出去追西米,但又觉得身子无比的沉重,脚一步也迈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西米走远。
我当时脑子里是K线,是美金。
看不到西米的影子,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地掏出手机打开软件看牌
价。看了看,没看清,或者看清楚又忘了,又拿起来再看看,然后才放下。
我确实不是个技术分析高手。我没有和西米做好沟通和谅解。这都是我的错。
站着以后的结果上分析过去,如果我当时追回去道歉,也许不会有那么糟糕的结果。可惜当时,我只是站在原点。
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情有些离奇。
西米走后,我结账,然后打算回别墅,不知不觉中,我的钱包就丢了。丢钱包是正常的事情,离奇的是后来我的钱包在VB的车里发现了。
我确定钱包是在和西米分开后丢的。因为丢了钱包后我没法打车回别墅,就给英文姐打了电话。英文姐刚好有空,就带我去理了发,还说之前已经跟设计师打过招呼,设计师思考了三天,决定给我理一个短发。
设计师的理由是,黑豆应该是一个WallStreetGuy的形象,电影里有两个,一个是查理辛,一个是西亚拉博夫,两人共同的特点就是头发很油,整齐,清新。但中国大婶不喜欢油头粉面,所以,短发,短到整齐,是最适合我的脸型的。
我理完发已经是凌晨三点。顺路就去了英文姐家。
在英文姐家看了看永不停歇的外汇盘口,总结几条新闻,天色大亮,没等英文姐起床,我就自己回别墅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有,我从英文姐鞋柜上的信封里拿走了三百块现金。
因为以前有一次英文姐喝醉,送她回来,家里没水,下楼买水的时候,英文姐说,鞋柜上信封里是生活费。
我还在信封上打了个借条。
我没有去银行挂失银行卡,因为我没有心情。
我后来给西米发的短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我之前下的单,全部都已经触发止损。是的,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赔钱,每次赔钱之后心情就更糟糕。
我为什么回别墅而不是回家?
我?
大概……
可能……
我不想回去再惹西米生气吧。
先说钱包的事情,我是在周末下午跟VB说事的时候发现钱包就在他副驾驶位置上的。当时他刚上车,看见我正想溜走,但被我拦了下来。
他这星期一直在疏远我,我知道可能因为上个星期他觉得我是拉他做垫背了。事实上我根本不可能那样想的,我只是想帮他省点钱,节约弹药。在这样激烈的比赛里,流动性是多么地重要啊。
我找他是因为我想让他从白小明那里打探一点马克地的资料。
因为马克地是这一周的冠军。
我坐上他的车长话短说,一、我们还是朋友,竞争关系不会影响到朋友关系,对吗?
VB点点头说,在你和胖子之间,我的确有点难做,但我和胖子只是暂时的利益关系,你懂的。
二、我想多了解下其他选手的资料,你可以从白小明那搞到,对吧。
VB摇摇头说,这个,不好办吧,我跟白小明也不太熟。
我说,马克地和神仙大师。知己知彼而已,你能搞定白小明,对吧。
VB又磨叽了一番,正在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屁股下面有硬物,伸手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我的钱包。
我看着VB,VB看着钱包,脸立刻成了绿色。
其实应该是白色,只是被前窗玻璃映成了绿色。
我当然知道VB不可能动我。
我说,你看,有人已经在对我们下手了,我的钱包是星期二出去见西米逛街的时候丢的。现在竟然在这里出现。我们不能再这样亲者痛,仇者快了。
VB说,只要神仙大师,和马克地吗?
我很真诚地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其他人也不多余。
有人敲敲门,在门外放下一个信封,走了。
我捏捏信封,看看走廊里的摄像头,闪身就关上了门。
两千块现金。一定是英文姐。只有她知道我丢了钱包。
其实在别墅里完全不用花钱,吃住全免,还有各种啤酒红酒洋酒可以喝。但有时候想加餐就需要给厨师点小费。标准应该都是统一的,一百,给的少怕被鄙视。
我没有去找英文姐,我们都很明白各自的处境。昨天晚上去她家的时候,从理发店出来,她先开车在地下停车场兜了两圈,本来车在负一层停,我是直接电梯下了负二层上的车,上车之后也是缩在后排座的。完全是地下工作。
我需要坦白一点,这种地下工作的感觉,让我有一种冲动。
但仅仅是因为这些行为,而不涉及本真的。这点很复杂,我一定会越描越黑,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种感觉。我是个正常男人,我有各种情绪,我即使向来只会单纯单一单调地喜欢着西米,也无法否认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在某些时候会在我身上出现。但放心,我更懂得责任。那是英文姐教会我的。
当然,所有的女人都会说,男人谈负责,从来是个伪命题。
负责不是承诺并执行那么简单,单向延伸的叫义气,不是感情。负责应该是对于不可预见的变化的承诺。即使她会花容失色,即使她会腰缠游泳圈,即使她会更年期,也会怎么怎么。
负责需要双向的模切,还有个被动条件就是,你花容失色,不能嫌弃我腰膝酸软。你腰缠游泳圈,不能奚落我顶大秃瓢。你更年期不能嘲笑我中年危机。你在没有离开我之前,我都会负责。
炒过股票的人都会想到背离。
背离是这样一种情形,当某些指标达到一定的高度,在随后,此价位必然需要一定幅度的波动,这是市场误会的发生以及澄清的过程。这时如果出现了价格和指标没有同时出现新高的情形,就可以定义是背离。
背离可以是反向操作的入场指标。出货,或者做空。这时候就是机会。
我承诺了对你负责,我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地执行着我的承诺,但你不满足,你好高骛远也好,你心有不甘也好,总之你想让我收回承诺。但你又不说,于是吹毛求疵,早晚,耗尽了我的忍耐,分道扬镳。
我应该在发现背离的时候就心平气和地收场的。因为我是男人,我有责任。
如果我当初给你的承诺是不会让你伤心,那么我应该跟给我戴绿帽子那位兄弟交代清楚你的脾性,求他能迁就你才算功德圆满。
是的,没有分手的爱情不是圆满的爱情。
背离是个动态的不平衡,有一半的概率。责任能落实,在另一半的概率范畴,那就是当能够达到两个人动态的平衡。
英文姐的意思是,无论我和西米的误会是什么样的原因,结果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向她保持一致,要么我解释清楚求她原谅,要么我改造她的世界观让她与我俱进。两条路必走其一,不能不管不问,冷处理,小男人的小心眼,大男人的伤自尊,死要面子活受罪,最后,不是西米不懂事,都是我背弃了承诺的实质,就是不负责任。当然你会说,是她不需要你的承诺了,承诺成了空架子了,不是你的错,这是你自我安慰。
我问英文姐,你的婚姻有没有背离?
英文姐说,当然没有。虽然一开始只是个构架,现在也没什么实质可言,但是我们都无法撼动整个构架的稳固性。当我发现它有问题的时候,我很冲动,我不愿意去修补才导致了现在这样分居。我们现在有共识了,不能重建,只好装修了,是不是?没有勉强,如果一定要说我的婚姻有什么损失,那就是这三年的单身。但后面还有三十年,或者更多。用三年时间解决一个背离,不算损失吧?
我当然要问一个男人必须问的问题了,当时我很男人,我随口就说,你不觉得寂寞吗?
英文姐转身就关了门,然后还有一声锁响。英文姐说,大人的事,小孩子,懒得理你。
王梦在游泳池穿着比基尼录像,她要讲一些内容做花絮版。
王梦说,我是王梦,我在千万圣杯。我的投资理念是以价值投资为主,技术分析为辅,在动荡的市场中实现超额利润。
我扑哧一笑,差点被水呛着。这不是废话嘛。
编导说。对不起,王梦姐,刚才我移动太慢,后来你出画了。
王梦说,出画就出画吧,拍的不是有其他镜头嘛,够剪了吧。
编导想了半天说,能不能再来一遍啊。
于是,王梦又来了一遍。
“这不是废话嘛。”大天出现了,他穿了一套背带式的男款泳装,滑稽无比。
王梦眼睛一瞪,你来给我讲点不废话。
大天说,千万圣杯是高端栏目,你不能这样搞嘛。来来来,我给你想点词儿,你整那废话完全是糊弄观众,没水准,会丢粉儿的。黑豆,上来,上来,咱们合计一个话题。
王梦问我,豆儿,你也觉得我说的是废话?
我说,我丈母娘的客户经理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说得很好啊,很全面。
大天说,前一段有个小姑娘,应聘的时候,简历上写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踹出门了,恶心。都能把价值投资和技术分析运用自如了,还来我这上什么班啊。
我就装模作样附和说,也是,话题又点大,不如讲具体的。
王梦问我,那讲什么呢?
我也脑子一片空白。王梦就摇摇我的手臂,快想想啊,想想啊,豆儿,你最聪明了,我全靠你了。
我忍不住盯着王梦的身体看了几秒钟说,黄金分割定律吧,斐波那契线。
大天一拍大腿,哎,这个不错。大天跳起来在自己又圆又粗的身体上开始比划,人的身体到处充满了黄金分割,比如这里跟这里比例,0.618,这里和这里也是,还有这里和这里。
股价运行呢,也在遵循这样的定律,那就是斐波那契线,这几条线,既可以是压力,又可以是阻力。在技术分析当中,压力位和阻力位是很重要的交易机会。
编导,你能不能去找台风扇啊。一会你拍王梦姐,让她穿上那件,带裙摆的,摆起来。然后呢,你从她的头顶,到脚,全景。在后期的时候,做四条线,23.6%,38.2%,50%,61.8%。
为什么23.6,38.2也有啊?
61.8%的38.2%就是23.6。
好复杂啊,观众谁听得懂啊?
观众不用听,只需看你的身材就行了。这四条线的位置分别应该对应的是膝盖,裙摆也就
是大腿中间,阴部,肚脐四个位置。再在旁边加上几根K线,出来效果绝对流鼻血啊。
王梦还是没太明白这些线的意思,但非常同意这个方案,连说好啊,好啊,我去换衣服。
临走的时候推了我脑门一下,豆儿,以后不许你色迷迷地看我。
我脸腾地红了起来,尴尬地对大天笑笑。
大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旁边了,学着王梦的腔调说,豆儿,以后不许你色迷迷地看我哦。我仍旧对他笑笑,不再作声。
这一周,大兵都在到处跟我作对。先是前几天在游泳池,非要跟我比游泳,我的身板哪比得过他啊。随后在操盘室,没事总抢我的话稍儿。吃饭的时候,我去的晚,明明还有两块蛋糕,全霸占自己盘子里去了,硬让我去后厨找蔡师傅给小费加餐,回来的时候,那两块蛋糕都被捣烂,扔在桌子上。估计是我上周搭宝马姐的车搭来的结果。
技术指标提供的是交易的买卖点,不负责不承诺。好比一个人见人爱的潇洒哥。
不管是庄家,还是散户,都需要有一个合理的买进或者卖出的依据。就好比这哥潇洒不潇洒,大部分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越多人认同的技术指标越有效。
这就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现象。既然越多人认同的指标越有效,为什么市场里还是只能有少数人赚钱呢?
一定有人脑子进水了。
不懂技术指标,不知道什么时候买进卖出吧,赔钱也就算了,为什么懂得技术指标,还会赔钱呢?
从这两个逻辑,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应该买束花,回家去跟西米道歉。
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花,所以用鲜花道歉是有用的,这是经验积累的技术分析。
明明知道自己爱西米,自己离不开西米,还不去道歉,那绝对是脑子有病了。
但是,银行卡上的两万块钱,归零了。
这次我不得不报警。
警察说,上次是我把你钱包送到别墅的,当时没找到你,工作失职啊。应该问清楚你里面有没有物品丢失的。
当然有了,现金都没了。
啊,是吗,现在大多数的窃案呢,都是只拿现金的。你的钱包是在派出所外面的花坛里捡到的,咱们别墅区的派出所平时也不忙,知道你在里面参加比赛,就给你送过去了。对了,当时我给那个马克地了,是他给你的吧?这点确实失职了,应该当面给你,让你点明损失的。因为你们都是搞金融的啊,一点现金肯定不在乎了,所以当时没有执行程序。这样啊,你能不能帮个忙,在笔录上把这点省
略了,我能,给你立案。你知道,像你这样情况,可立案可不立案的。当然,立案绝对是你的权利,但是咱们国家啊,警力有限,你帮个忙,我保证尽力给你查,我马上申请去掉提款机监控录像,成吧?
马克地是这样解释的,当时拿到警察送来的钱包,没有找到黑豆,本来是想拿回房间,等见到黑豆的时候还给他的,可当时先是接了个电话,聊得时间长,然后又觉得有点身体不舒服,就回车里拿药吃,发现车里没药了,就回市区买药。因为怕回市区再有事情耽误回不了别墅,刚好看VB的车停在旁边,窗户有道封,没关严,就把钱包赛进去了。VB是黑豆朋友嘛。哎,后来事情太多,忘了给黑豆打个电话说一声了。没想到他丢了那么多钱。
监控录像显示,提款的时间是丢钱包的当天晚上。
也就是说不可能是马克地。即使他拿过我的钱包,也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问题是窃贼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密码的。一次就中。录像里的人戴了口罩和墨镜,看身形从未见过。
我的密码是西米生日。
因此,我猜测,仅仅是猜测,偷钱包的人跟比赛选手有勾结。如果是普通窃贼,不可能会去试卡,更不可能试中。即便是个看过电视的股民,或者千万圣杯的忠实观众,天天上网,了解比赛信息,认出了我上过电视,他也不会知道西米,更不会知道西米生日。因为西米已经在网上抹除了关于她存在的信息。一切爆料里都说我没女朋友。
我没跟警察说这一条关键信息。警察都是些吃货,说也没用。他们连我提出来扫描钱包上的指纹的意见都觉得太美剧,太幻想了。况且,说了只会让对手藏起来,我暂时认栽,他尝了甜头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这已经不是一场比赛。这是一场战斗。
我已经狠狠地挨了一枪,再不还击,就没活命机会了。
好在还有英文姐给的两千块。
我还是兴致勃勃搂着一大把花回家去了。西太太看见我很开心,问长问短,随即就问,王梦电视上讲的那个斐波那契线你懂不,给我讲讲吧。
我问,西米呢?
西太太说出去了吧,下午就出去了。
西米晚上没回家吃饭,打电话说,陪导师吃饭。
我十分生气。我脑子里先是韩老师的脸,然后是四个字,道德败坏。
我又想到了那两万块钱。不能跟西太太说,她会高血压啊。也不能跟西米说,她会觉得当初要求密码用她生日太任性了。
我十分生气,又十分无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