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为什么会出宫?为什么会来近瑶楼?为什么要和凤王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
这一切,都是凤王安排的吗?为什么要这样惹是生非?
太多太多的疑问,堵在心口,萧初鸾觉得今日的事太可笑。
她想挣开手,宇文氏兄弟却握得更紧了。
“今夜,玉姑娘是我的。”宇文珏的微笑冰凉刺骨。
“玉姑娘一身傲骨,不会为银子折腰,即使你有再多的银子,玉姑娘也不会陪你。”宇文沣的唇边勾出一抹潇洒的笑纹。
“莫非玉姑娘的心思,你知道?”宇文珏讥笑道。
“像玉姑娘这般软骨铮铮的美人,自然心高气傲,看不上满身铜臭的人。”宇文沣也嘲讽道。
“谁满身铜臭,玉姑娘一清二楚。”宇文珏将她拉向自己,“玉姑娘,若你愿意,我为你赎身,明媒正娶娶你进府。”
“玉姑娘,我八抬大轿娶你进门,我会给你一生幸福。”宇文沣猛地一拽,将她拽向自己,“只要你点头,你就是帝都最幸福的女子。”
震惊之余,萧初鸾被他们的话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这二人怎么了?为什么在近瑶楼重演上次在宫中兄弟争女的一幕?
皇上不是知道她的心向着他吗?为什么还要这样?
那次在桃花坞和凤王不欢而散,他也不必搞出这么多事吧。
宇文珏脸膛紧绷,怒道:“放手!”
宇文沣的俊脸无一丝笑容,“凭什么让我放手?”
四目相对,瞳孔放大,目光如冰如火,显然都动了意气。
台下众人看着这在秦楼楚馆并不新鲜的一幕,窃窃私语。
未免手臂再次被他们拉伤,萧初鸾蹙眉劝道:“二位公子请先放手,奴家无才无德……”
“玉姑娘,我要定了!”宇文沣双眸微眯,面有戾色。
“要我罢手,除非天塌下来!”宇文珏褐眸冰寒,面色铁青。
“既然你我都不肯罢手,那好,就让玉姑娘选。”宇文沣的俊脸因为怒火而薄红。
“好,让玉姑娘选。”宇文珏寒声道,转首望她,怒色稍缓,“请玉姑娘想清楚,谁能打动你的心,你就选谁。”
如何选?这根本无法选择。
萧初鸾清冷道:“很抱歉,奴家无福,卖艺不卖身,二位公子美意,奴家心领了。”
话毕,她想走,可是,他们根本不松手。
二人扣着她的手腕,你一拽,我一拽,她一会儿倒向那边,一会儿倒向这边,就像随风飘荡的风筝,全然不由自己。她很想怒吼
一声,喝止他们,别再这样儿戏,可是,她只是卑微的宫婢,怎能呼喝他们?
忽然,她看见大门处站着两个人,不悦地看着台上的一幕。
杨政,唐文钧。
因为杨政和唐文钧的出现,“兄弟争女”的场面没有继续下去。
皇上微服出宫,流连烟花之地,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与兄弟拉拉扯扯、针锋相对,争得脸红脖子粗,丢尽皇家脸面。
萧初鸾知道,在近瑶楼发生的事,一定会在朝臣中流传,皇上圣德必定受损。
好在这件事没有在后宫流传开来,否则她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杨政和唐文钧会那般巧合地出现在近瑶楼?
接下来的几日,她忐忑不安,害怕皇上传召,更害怕凤王找她。
却很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日早间,她在慈宁宫陪嘉元皇后闲聊,聊着聊着,突然觉得很困……
她是被马车的颠簸跌醒的,片刻后才发觉情形不对,难道她已在宫外?
为什么嘉元皇后要迷晕她、送她到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不对劲,萧初鸾撩起车帘,问车夫:“这是要去哪里?”
车夫回道:“去‘杏花春’。”
她越发迷惑,问车夫奉谁的命送她去“杏花春”,车夫不应了。
也罢,这件事必定与嘉元皇后有关,既然是嘉元皇后参与其中,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马车直入“杏花春”,直到皇室与达官贵胄享用的院落才停下来。
萧初鸾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两个神采绝世的男子。
一个穿着一袭精绣白袍,玉冠流光,俊美中有三分妖邪。
一个穿着一袭绣着流云纹的轻袍,腰间垂着一枚盈盈碧玉,俊美中有三分秀雅。
又是宇文氏兄弟,前者是宇文珏,后者是宇文沣。
她豁然明白,今日之事,是他们安排的。
这又是为何?难道他们要继续前几日在近瑶楼的戏码,分出胜负?
“奴婢拜见皇上,拜见王爷。”
“到了宫外,无须多礼。”宇文珏目含微笑。
“玉致,今日阳光明媚,正是初夏好光景,本王带你到处逛逛。”宇文沣含笑道,牵起她的手。
萧初鸾立即后退两步,恭敬道:“皇上,王爷,六尚局还有很多杂事等着奴婢,奴婢不打扰皇上与王爷的雅兴,奴婢先行回宫。”
不管他们有什么意图、有什么计划,她不想陪他们这样玩。
因为,她不能暗中耍心机,于她
无利。
宇文珏温和道:“朕即刻下旨,你就不再是六尚局的人。”
看来他们铁了心不让她回去,她不再多费唇舌,静静不语。
今日的宇文氏兄弟,好像心情不错,不像那日那样火冒三丈,只不过,这一整日会不会一直相安无事?
“皇弟,去那边走走吧。”宇文珏心平气和地说道。
“玉致,走吧。”宇文沣唤道。
萧初鸾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他们有说有笑,和平共处,好像前几日的争执并没有发生过。
方才在马车上,她看见园中的游客蛮多的,大多数是达官贵人。
此时一路行来,他们遇见几个官位颇大的朝臣,朝臣们向皇上和凤王行礼后就自动走开。
她觉得奇怪,今日为什么有这么多朝臣来“杏花春”?是巧合吗?
来到一处草寮,园中的人奉上弓箭,兄弟俩走到一处宽阔地,弯弓搭箭,身姿妙绝潇洒。
萧初鸾看着他们,宇文珏的褐色瞳孔一动不动,眼神凌厉若箭;宇文沣也专注得一眨不眨,眼中似有犀利的杀气。
一行大雁飞来,两支利箭同时射出,飞天而上。
两只大雁掉落在地。
兄弟俩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观察到现在,萧初鸾仍然猜不透他们的意图。
突然,她听到他们怒气冲天的争吵声,立即奔上前劝止。
“皇上,王爷……”
“为什么皇兄一次又一次地与臣弟争女人?”宇文沣怒不可揭地吼道。
“朕没有与你争!朕妃嫔如云,为什么要和你争?”宇文珏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怒火狂烧。
“你已经抢了轩儿,为什么还要抢玉致?”
“贤妃是自愿进宫的,朕根本没有强迫过她。文尚宫原本就是后宫中人,原本就是朕的女人,是你与朕抢女人!”
“玉致是臣弟的!”宇文沣双眸染红,怒气直蹦。
“文尚宫是朕的女人!”宇文珏的怒吼仿若天庭震怒。
萧初鸾从未见过他们这样怒火高涨的模样,吓得彻底呆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紧接着,她看见他们扭打在一起,就像两个顽劣的小男孩,为了抢一只风筝而大打出手。
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拳脚相加,是最笨拙的打法。
游客慢慢聚拢,围观两个身份尊贵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地搏命。
萧初鸾猛地回神,冲着他们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她想拉开他
们,可是她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们。
她心急如焚,忽然灵机一动,借了一柄小刀,横刀在脖子上,威胁道:“住手!”
片刻后,兄弟俩才停手,而他们早已鼻青脸肿,不再是方才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皇上的脸……”
宇文欢一进御书房,就看见御座上的皇上受伤了——俊美的脸有青紫瘀痕,是被人打的。
宇文珏走下御案,对于皇叔怪异的目光视而不见,“无碍,两日了,已经消了一点,宋大人说再过两日就消肿了。十皇叔,笑什么?”
宇文欢忍俊不禁,“臣一回京,就听闻皇上与凤王在‘杏花春’惊心动魄的事,皇上当真为了一个宫婢与凤王大打出手?”
宇文珏眼神闪烁,犹豫片刻才点头。
“那宫婢是早先凤王想娶的文尚宫?”
“是文尚宫。”
“皇上可知,这件事已在帝都传开,街知巷闻,衍生为多种说法。”宇文欢忽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叱责道,“兄弟争一女,还在‘杏花春’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皇上可有想过,皇家颜面何存?”
“十皇叔,朕知道……这件事不成体统,以后朕不会了。”他尴尬道,眼睛周围的一圈青紫色衬得这张至高无上的脸有点滑稽,“对了,黄金案有何进展?”
宇文欢回道:“臣查到,金飞狐从刑部大牢逃脱之后,又被人追杀,临死之前,他与一个老友见过面。臣找到金飞狐的老友时,他奄奄一息,交给臣一枚血玉。”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玉,递给皇上,“这枚血玉是他从黑衣人的腰间顺手牵羊得来的。”
宇文珏接过通体猩红的血玉,仔细端详着,“这枚血玉有何特别之处?”
宇文欢深眸熠熠,“这枚血玉雕着一只飞鹰,假若臣没有猜错,这枚血玉应该是‘天地九鹰’的身份凭证。”
“天地九鹰?”宇文珏眉头一皱。
“‘天地九鹰’以杀人于无形闻名于世,行事诡异飘忽,手段狠辣,共有九人,所接的杀人任务最低的酬劳是一万两白银。”
“十皇叔找到‘天地九鹰’的老巢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宇文欢一笑。
“十皇叔办事,朕从不担心。”宇文珏也笑起来,“从‘天地九鹰’查到什么?”
“‘天地九鹰’的老巢在城东,臣赶到的时候,他们已被杀人灭口,臣晚了一步。”
“是什么人做的?”
宇文欢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张收据是在‘天地九鹰’的老巢找到的。”
宇文珏接过收据,
眉头紧皱,“天地钱庄!”
宇文欢道:“天地钱庄是杨氏家业,由此可见,杨政要‘天地九鹰’杀金飞狐灭口。”
宇文珏褐眸微眯,“天地钱庄,天地九鹰,十皇叔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宇文欢越来越佩服他的头脑与心计,“臣也觉得可疑,也许‘天地九鹰’一直听命于杨政,为杨政办事。”
宇文珏道:“换言之,黄金案只与杨氏有关?十皇叔还有什么发现?”
“一万两黄金,以杨政一人之力,臣以为,他不敢独吞。”
“那就劳烦十皇叔继续查,揪出所有涉案的人。”宇文珏拍拍皇叔的肩膀,“十皇叔辛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