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冀琰走到她身侧,林望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脚底挪动着,往旁边移开了几步,整一副我和这家伙不熟的模样。
“璟暄,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谢韫那家伙呢?”
似乎看出她不想搭理秦冀琰的心思,谢璟暄也配合地没多看秦冀琰一眼,神色如常般淡漠,但脸上的轮廓线条却比起初见时柔和了许多。
“花姑娘昨夜醒了,谢韫得到消息后,便急急吼吼地离开了京城,怎么劝也不听。”想起谢韫如此冲动行事,谢璟暄也是颇为苦恼,自昨日起,他便开始心绪不安,恐怕谢韫此行绝不太平。
林望舒看着他思虑忡忡的样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安慰他两句,可还没等她开口,不甘寂寞的秦冀琰率先截断了她的话。
“望舒和谢二公子关系很亲密嘛?连我这皇上赐婚的未婚夫也顾不上了。”秦冀琰语气阴阳怪气的,就差直接在林望舒和谢璟暄的额头上盖个奸夫淫妇的戳。
林望舒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对皇上赐婚这件事是有多执念,来来回回的提那么多遍。
“我和璟暄是朋友,自然关系亲密。”虽然她心里怀了些歪心思,但她说起这话时,却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至于你?抱歉,我们不熟。”
秦冀琰一听,顿时气急败坏,刚要指责她水性杨花,沾花惹草,谢璟暄不急不慢的声音传了过来。
“抱歉,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今日惊吓到望舒和世子之事,来日璟暄再登门道歉。”
他微微颔首,转身准备回马车,却被一时着急的林望舒抓住了宽大的衣袖,见谢璟暄疑惑地望过来,林望舒讪讪地松了手,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帮忙?”说这话时,林望舒直直地抬头望着谢璟暄,大大的杏仁黑瞳水汪汪的,就如泡在水中的黑玻璃球一般,黑白分明,直白地倒映出谢璟暄的影子。
两人四目相对,就好像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一般,可惜这一幕,谢璟暄没能看见,而看见的秦冀琰却是皱起了眉头,眸光明暗相交,叫人辨不清他的神思。
谢璟暄似乎只当她刚才太过着急,才做出了这般失礼的举动,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多谢望舒挂怀,无需担心,这些小事我还能处理。”
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林望舒也不介意,反而爽朗的笑了下:“既然是小事,那带我一起去,应该不会叨扰你吧。你要去东市吧,我也好些日子没去见师父了,正好和你一路。”
说着,似乎是怕被拒绝,她直接三两步便踏进了谢家的马车。
谢璟暄愣住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拘小节,但转念又觉得这果然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心中不由失笑,倒也不再拒绝,决定由着她性子。
秦冀琰却是不满地喊道:“林望舒,你给我下来,别忘了还有人在相思湖等着我们去呢。”
“那些人等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己去就行啦。”马车里传出林望舒懒懒的声音。
正当谢璟暄让车夫继续赶车,秦冀琰咬咬牙,也挤进了谢家的马车,随即他转头,吩咐自家车夫到相思湖跟人叮嘱一声,让他们不用等了,随后他再带林望舒过去。
得令的沐王府车夫恭敬地答应一声,赶着马车离开了。
而本以为终于摆脱了谢韫那个碍事的家伙,可以和暗恋着的谢璟暄好好单独相处的林望舒,没想到居然又冒出秦冀琰这么个八百瓦亮度的大灯泡。
“喂,你跟上来做什么?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林望舒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秦冀琰何曾想过他堂堂沐王府世子,多少金枝玉叶、大家闺秀梦寐以求的暗恋对象,居然有朝一日被个傻子嫌弃,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林望舒,别以为母妃看好你,我就不敢休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阴沉的目光满是威胁。
呵,你要是能做主,还用得着大清早的邀我去游湖?
林望舒眼神中的不屑都快实体化了,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顶嘴,当然不是她怕了秦冀琰,只是不想在谢璟暄面前表现得太伶牙俐齿,太咄咄逼人罢了。
不再理会新晋的狗皮膏药秦冀琰,她看向坐在马车一侧,好似自成一片天地,清冷疏离的谢璟暄,问道:“对了,你还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趁现在时间充裕,给我说说吧,我也好有点心理准备。”
谢璟暄一身沉寂的黑衣,如苍茫天际的一片孤云,尤其他不说话时,更是气息浅薄的察觉不出他的存在。
但一旦他微微有些动作,就好似画中仙人活过来了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清朗微磁的少年嗓音缓缓响起,宛如清泉流水般淌入人心中,沁人心脾:“下人说的急,只道百草庐有人前来闹事,砸了店门,掌柜应付不来,让我前去看看。”
“百草庐,那不是邺城最大的医药馆嘛?原来那是你家的产业啊。”林望舒双手撑着下颚,眸子亮晶晶的,一瞬不移地望着眼前容姿绝绝的少年,配合的发出惊叹的语气。
忽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她不满地打掉,忿忿地扭头看去,却正对上秦冀琰警告的目光,眼神里似在说:别忘了,你可是我的女人,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算什么事?
林望舒才懒得理他呢,她喜欢谁,自然一直盯着谁,要是怕被戴绿帽,就感觉让皇帝把两人的亲事取消了。
两人暗自的针锋相对,并没有被谢璟暄察觉,或者更确切的说,他发现了两人私下的小动作,却只当两人是性格不合,并没有猜到这不合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一路畅通无阻的马车很快来到京城东市的百草庐。
还没等两人下车,便听到一个异常嚣张的声音高喊道:“你们害死了本少爷的狗,本少爷要你们统统陪葬。”
听到这话,林望舒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是什么混账,狗死了,居然让人赔命,简直比现世那些极端爱狗人士还要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