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微微皱眉，往旁边让了一步。
老鸨脸色微微变化，接着恢复如常，露出春风般的笑，“哟，还害羞呢。是第一次来吧。”
“没关系的，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呢。这种事啊，就跟男女那点事一模一样，一回生，二回熟，等到第三回呀……”
老鸨手遮着嘴，轻笑一声，指尖点在方平坚实的腹部，“你就食髓知味，再也舍不得离开了哟。”
指尖碰到方平的小腹，如同触碰在坚石之上。
看不出来，体格这么壮。
老鸨心中痒痒，连下身都开始有些痒了。
方平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定了定神，问道：“这里面，可有什么规矩？”
老鸨强忍道：“哪有什么规矩啊。只要有钱，你到哪都是规矩。”
方平再问，“可不可以直接找人？”
“哟，看不出来啊！”老鸨道：“我还以为你是第一次来，想不到你居然是熟客了。这装得还真像呢，连我都骗了。小公子，不知道你看上的姑娘，是哪一个啊？”
方平想了想，说出一个名字，“香儿！”
老鸨脸色僵住，春风般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如同在一瞬间被冻结的数九寒冬里。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要找……香儿？”
方平点头，“不可以吗？”
“啊，可以！当然可以。”
老鸨笑容勉强，“我这就带你过去。”
方平拱手道：“多谢了。”
老鸨没有说话，望向方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与冷漠。
她带着方平走进楼内，滴水不漏的态度回绝了所有醉醺醺的骚扰，直接走上二楼，又往上，到了三层。到这里时，大堂中的吵闹被无形中隔绝开来，纷扰远去，安静重来，方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鸨同样没有说话，似是失去了所有兴致一般，将方平带到一间雅室前，淡淡道：“香儿就在里面，你自个儿进去吧。”
方平站在门外，神念清晰的感受到里面数道强弱不一的波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回头冲着老鸨笑了笑，道：“多谢了。”
“你不要……”老鸨犹豫着。
方平问着，“怎么了？”
老鸨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匆匆离开。
方平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淡淡杀意凝结于心，他面色无常的推门而入。
门内，一个二十多的女子穿着一袭薄纱，端坐在案台之后，案台上摆着一张琴，她的双手按在琴弦上，却没有弹奏。
薄纱轻而透，露出她大半如霜的肌肤，隐秘位置却加厚了一层，半遮半掩间，一种无形的诱惑扑面而来。
开门声惊动了她。
她娇弱的身躯猛得一颤，抬头望向方平，眼中充满了震惊，瞬间又有浓郁的恐慌浮现在她的
脸上，她有如受惊的兔子，悄悄望了望左右四处，娇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方平看懂了她想说的字，“逃！”
方平仿佛没有看到，径直朝里走去。
香儿越发焦急，嘴唇再次张开，加重了语气，无声的说着，“快逃。”
方平仿佛没有反应，坐在她的对面，伸手在案台上轻叩三响。
香儿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她似乎放弃一般，大声道：“你是不是傻，让你逃你没看到吗！”
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轰然一声关紧。
巨大的声音传到外面，各楼的人都有听到，纷纷寻找声音来源，想要找出影响他们兴致的不长眼的东西。
知道情况的老鸨却是猛得一颤，脸色微微发白，悄悄的抬头望向三楼一眼，又似鹌鹑一般垂下了头。
“他不是傻，而是艺高人胆大。”
数道身影从各处走出来，皆是地阶巅峰的存在，其中一人道：“方平，久仰大名了。我是……”
方平打断了他的话，“我没兴趣知道死人的名字。”
他望着所有人，“没有天境？你们真看不起我。”
“呵呵。”一人笑出声，“我知道你是修行天才，你也在武卫的重点关注名单上，可是我没想到，真实的居然如此自大。我们六位地阶同时出动，已经够看得起你了，你居然还妄想天境出面，当真不知道死字有多难写。”
方平摇摇头，没再管他们，望着香儿道：“还想回去吗？”
香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想着你没看到这些人吗，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你能对付的，还想回去？回得去吗。
方平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又问一遍，“还想……回家吗？”
香儿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但望着方平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却突然安定下来，那道平常的笑容是一道希望的曙光，照亮她灰暗的心，她也甜甜一笑，猛得点头，“想！我做梦都想。”
话音落地，她的泪水也同时流了出来，“我想回大周，我想回上京，我想回我的家乡看看我的爹娘。”
“想就行，我带你回家。”
方平笑着伸出手。
香儿的手搭在方平的手中，随即紧紧抓握，一刻也不想松开。
方平的手很干燥，很暖，也很稳，抓住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了家乡。
“动手！”
一声冷喝。
六人同时抽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立即如雨点芭蕉般的袭来。
“啊！”香儿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方平默然不动，一把奇怪的剑悄然出现在他掌心，看也不看便向后一刺，这一剑，是暴起中的一记惊雷，轻而易举的划开了雨幕，点在了距离最近一人的眉心。
一道剑气崩发，那人眉心出
现一个手指大小的洞，红白相间的液体自他脑后流出来。
方平左手用力，轻轻拉过娇小的女子，将其抱在怀中。
一把刀堪堪斩下。
崩！
崩！
琴弦瞬间崩断，长刀斩断了琴，劈开了案台，一缕刀风吹得女子隐隐发寒，随即她看到一道闪亮的光。
光是无形，随着琴弦每一根的崩断，那光便闪动一次，紧随其后，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音。
片刻安静。
香儿睁开眼睛。
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切。
武卫六位地阶巅峰已经全部倒地，生机全无，所有人都是相同的致命伤，眉心间整齐的孔洞散发着九幽的死意。
碎成两半的古琴上，尚有一根琴弦连接。
断一根琴弦，便杀一个人。
这把她还没有弹响的琴，方平却替她奏响了最后的音符。
她的脸上出现开怀的笑，随即一把扑进方平怀中，将他紧紧握住，泪水似极了家乡门前的那道小溪，很快湿了方平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