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跟在司马文身后，主要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然而诡异的事，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内城之后，居然没有惹来任何的袭杀，方平猜到缘由，却没有说。
在等待了三天后，司马文带着周怀水与方平两人，拜访了内城七大世家。
在大汉立国之初，洛阳城中世家无数，彼此之间为了争压一点资源，斗得死去活来，期间一些老牌世家永远消失，又有新的世家填补进来，在皇城容许范围内的争斗，是永恒的旋律，也是各大世家斗志来源，更是城中居民喜闻乐道的消遣。
之后外城建起，原来的外城成了内城。
城中世家在来自皇城强有力的压制下，形成了内七外八，七上八下稳定的格局。
世家之名，只是一时，而不是一世，每五年一个轮回，如今这个时候，又到了更新换代的时机。
司马文平静的走进各大世家看起来极为清寒的宅院，又极为平静的走出来，没人能知道他们在里面交流了什么，也没人能知道这样的交流是不是有了结果。
方平和周怀水也不知道。
司马文走进各世家书房后，他们只能呆在外面，看着表现清寒实则里面别有洞天的大院，方平不得不感叹一句，论起表面功夫，还是大汉做得更加彻底，大周与之比起来，只是一个东施效颦的傻子。
……
裴命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武卫主将大帐。
武卫一主三副，其下又划分为十二组，从子到亥，归属三位副将，其中前四组，只负责杀人，中间四组用为武卫日常，负责城中巡视，后四组，则是情报人员。
方平在风华楼所杀的六人，来自于前四组，而在其后在洛阳城内大街小巷中拦截搜补他和香儿的人，则是中四组的人，裴命所管的巳组也在其中，而将暗卫一网打尽的，则是后四组做的事。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武卫与暗卫，与方平，都不算是陌生人了。
裴命忧心忡忡地望向带他前来之人，以期从他的脸上找到主将突然召唤的原因，然而那人作为主将护卫，神情滴水不露，面对裴命一路上左中言他，七绕八拐的问话，愣是没有变化半分。
“真的一点都不能透露吗？”裴命做着最后的努力，“风华楼的小娘们儿，你就不一点都不动心？”
那人在营帐前停步，轻声道：“进去吧。”
裴命望着他，不肯挪步。
那人摇了摇头，“进去之后，是生是死，都在于你自己。”
“没有用啊。”
裴命叹息一声，视死如归的般的从那人掀起的帐帘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面对着曹衍注视而来的目光，心里的勇气瞬间消失不见，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慢慢向前挪动。
营帐里响起一声失望的叹息，接着是两声戏谑的笑声。
裴命知道自己丢了脸，可是跟命比起来，一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不知道曹衍突然召唤是因为什么事情，但却清楚，这件事情，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于是好是坏，就听天由命了。
“你就是裴命？”
曹衍的声音如机括摩擦那样的晦涩，难听，又像是一把把刀在骨头缝隙里划过，裴命全身发寒，立即应道：“回曹将，我就是裴命！”
“你这个名字……”
曹衍道：“太不吉利了。”
虽然没有抬头，裴命也能感觉曹衍边说边摇头，他拿不准对方的意思，于是以最寻常的语气道：“曹将说的是。”
曹衍望着裴命，突然间又望向身侧的一员副将，相比于其余两人，他显得更加的精明市侩，长年负责最具油水的事务，当初的那身修为不知道还剩下几成，但人的气质变化，却一眼能够看出来。
曹衍的目光中充满疑惑，他在无声地问着，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当上一组之将的。
精明的副将面露苦笑，比划出三个手势，曹衍恍然点头，那三个手势，一个表示裴命身后有人，一个表示裴命给了副将无法拒绝的银钱，而第三个……
三个手势是武卫内部通用暗语。
不需要解释，曹衍自然明白，他再次望向跪在地上，畏缩不已的裴命，根本没办法将他和忠烈之后联系起来。
曹衍矛盾的声音响起，“裴命。你姓裴？”
裴命身子一缩，立即回到，“是，我姓裴。”
曹衍的声音再度响起，“裴严秋的裴？”
裴命不再说话。
在场的两员副将身子一正，望向裴命的眼神多了些变化，原本的不屑之意变得……更加不屑了。
“既然如此……”曹衍叹息一声，“你起来说话。”
“我……我不敢。”裴命道：“我就跪着，这样舒服。”
“起来！”曹衍声音突然加快。
裴命瞬间站起来，四道目光下他显得不知所措，全身的不自在。
三位副将目光相汇，失望得摇了摇头。
曹衍也摇着头。
他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跪，我受不起。以后不允许随便跪下。”
“哦，我知道了。”裴命茫然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曹衍再道：“你要做到。”
他的声音里已有愤怒。
裴命立即道：“做到，做到！我会做到。”
对他的表现，曹衍已经不指望做得再好，他微微叹息一声，声音缓和了些，问道：“我问你，前些天，你是不是送一个大周暗卫进了大营。”
裴命的冷汗瞬间流了出来，面对曹衍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不敢隐瞒，如
实答道：“她叫香儿，原来是子组监视的对象，被人救走后，找到了我，让我把她送进大营，我不敢反对，所以就照做了。”
曹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命道：“我怕死。”
曹衍眯起眼睛，“你就这么怕死！如果是别的人，我早就一刀砍死你，你这样，怎么对得起……”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裴命回道：“回曹将，我还没后，不能死啊。”
曹衍面容一滞，恍惚间又想起天天念叨着要抱孙子的半百老头，一抹哀伤一闪而逝，怒火渐消，微微唾一句，“真没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