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雨从天而降。
周怀水及时撑起一把伞，在司马文的头顶挡下所下滴落的血迹，司马文默然不动，冷笑着望向呆若木鸡的三人。
空中是一片红，三人的眼中，也是一片红。
通红的血雨带着死亡的恐慌，滴滴落在三人心头。三家最精锐的力量，在这一刻消耗一空，而他们居然连四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三个人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方平，“你……你……”
他们已经说不出话来。
司马文脸上的冷意更重，他走出伞遮挡的范围，任凭血雨当头洒落，将整个人染成了红，似极了从幽冥深处爬出来索命的妖魔。
“这就是我的底气。”司马文淡淡道：“赵言德，现在你知道了吧。”
“太……太子！”
他似乎想在求饶。
司马文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三人面前。
周怀水露出惊色，张嘴想要提醒，卜巨握紧了剑，想要阻止。
方平也有些意外，却还是对着两人摇摇头。
有我在，一切放心。
这是他想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两人已经懂了，于是停在原地，默默看着。
“你们三位想着向皇城邀功，用我的头换一份前程富贵，可你们大概没想到，我明知在有危险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出城呢？”
司马文冷眼相对三人疑惑的目光，“因为我是以自己为饵，钓你们上钩啊。”
三人神色忽的变化。
他们纷纷抬头望向城中，洛阳城中，升起了五道浓烟。
“一、二、三。”司马文在三人头顶上依次点过，而后指向城中，“还有外城的，四、五。”
他的脸上浮出微笑，“数量刚刚好。”
他对三人道：“以我自身为饵，引出你们大部分的力量，这样城中的抵抗就会小很多。在你们出现的那一刻，武卫以及其余几位世家，就已经踏破了你们五家的门槛。”
三人心若死灰，苍白的面孔在阵阵悔意中变得扭曲起来，赵刘两位家主瘫倒在地上，十年铺路，才上得内城七中其一，却一朝不慎，十五年的努力化为乌有，此后再没有出头之日。
他们不知道城中具休的情况，却已经猜到了结果，武卫的马蹄下，再加上其余本就不和的世家伸出噬血的利爪，家族所在地还能剩下只砖片瓦，已经是他们心慈手软了。
世家之争，同样也是政治的延续，只不过一直以来都用平和的表面掩盖血淋淋的真相，一旦碰到机会，绝对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
留在家族中的人，没必要再去想了。
他们带出来人，更是一滴不剩，连尸体都没有。
两位家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你斗不过皇城
的。你也终将死在飞云台下。”
赵家家主怨毒的目光落在司马文的眼中，他淡淡一笑，“谁生谁死，还说不定，不过……你是没机会看到了。”
就在此时，李家家主突然一跃而起，一把锋利的短刀表面隐隐发出绽蓝色的光泽，他的面孔同样扭曲，几欲择人而噬，在跃起的刹那，短刀就将要刺入司马文的胸口。
“你去死吧。”
刀上有毒，只要碰到—点，司马文必死无疑。
“太子！”
“太子！”
两声惊呼。
方平准备出手，就在他的剑出现在李家家主跟前，即将将其斩杀的刹那，剑却忽然间消失了。因为司马文也在李家家主的短刀即将刺入胸口的那一刹那，从短刀之下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李家家主的身后。
“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地阶。”
司马文淡淡一句，手在腰间一抹，柔软的腰间瞬间变成一把锋利的长剑，轻轻向前一送，便刺穿了李家家主的背脊。
“啊！”
李家家主发出一道惨叫。
司马文面色冷漠，双手持剑奋力上撩，锋利无比的剑锋轻而易举的划开其整条脊椎，沿着腰间往上，将李家家主斩成了两半。
血喷出，洒在他的脸上。
司马文秀气的面孔上，更添了几分阴沉。
他手持软剑，走到另外两人的面前，两人求饶的目光没有让他的心产生丝毫动摇，剑轻轻一划，两道血花喷洒而出，在他的白袍上又添了两道清晰的血痕。
剑身上滴血不沾，他收回腰间，默默转回，在方平面前停下，“多谢。”
方平淡淡一笑，“好剑。”
司马文也笑着，“自然是好剑。”
四人走回洛阳。
城门大开，守城的卫兵集结在城墙之下，排成整齐的队列，迎接四人的归来，守城的大将也在其中，他在城墙上清晰地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印象里一直温文尔雅的太子，居然也有此杀伐果断的一幕，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境界提升至地阶中位。他无法再用以前的态度面对他，尤其是，他和方平走在一起的时候。
对司马文的印象只是改观，对方平，就是深深的畏惧了。
别人杀人，再快也是一刀一个。
他杀人时，人已经不是人，只是一棵无意识的草。
杀人如割草，不外如是。
司马文默默前行，对两边的人视而不见，唯独到守将跟前时，忽然停下，“接下来会有人进城，你不会拦着吧。”
守将道：“不敢。”
“不敢就对了。”司马文道：“五年前你什么都不敢，留下了一命，五年之后你如果还是什么都不做，我也可以做主留下你一条命。”
“多谢太子殿
下。”
司马文不再言语，继续向前。
穿过外城，穿过内城，停在了长生桥头。
他侧身望向方平，“你就是在这里杀了三位天境？”
方平淡淡点头。
三位残次天境而已，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三位天境的死，或许是吓破了吕溪的胆，他收缩起人手，倒是方便了我们，否则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
司马文望着远去的飞云台，“这五年来我翻了很多资料，终于找到了关于吕溪的一些内容，有人说他生性谨慎，其实也不过是胆小而已，这样的人居然压迫了大汉五年，当真是皇族的耻辱。”
“不过今夜，是该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司马文郑重的向方平行了一礼，“吕溪，就拜托你了。”
方平回礼，“言重了。”
司马文起身，望着巍峨皇城的一角，叹息一声，道：“今夜，该有雨。”
话音落地，似有乌云聚拢而来，笼罩在皇城上空，盘旋不去。
方平诧异的望着上方的乌云，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雨天，是杀人的好时候。
他刚好也有此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