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尿了。
尿的猝不及防。
麻布单裤上的水渍在逐渐扩大，湿漉漉的，冒着热气。
他搭在纸扎人肩头的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受到牵引，牙齿都在磕碰。
见到这一幕，沈小乐心咯噔凉了半截。
完了，到底还是让纸扎人得逞了。
牛皮怪李槐，彻底暴露了他们能看见鬼的事实。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李槐这样的队友。
专坑自己人。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在想装聋装瞎已经不可能。
一把推开纸扎人，沈小乐顺势拉住了李槐：“还看个屁，你的小可爱是鬼！”
然而此时的李槐就像丢了魂一样，瞳孔急剧收缩，嘴巴越张越大，仿佛被人按住了身体，愣是一动没动。
说来也怪。
他们这边动静闹的这么大，可楚浩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在大口大口吃肉。
楚浩越吃越猛，仿佛要把自己活活撑死！
一瞬间，沈小乐毛骨悚然！
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沈小乐咕噜咽了口唾沫。
没见过鬼，但他看过鬼片。
楚浩眼下的情况，八成是被附体了！
一个人的口腔能有多大？沈小乐今天算是有了新的认知。
视线里，楚浩腮帮子鼓涨，但仍在不停往里塞肉，嘴角逐渐被撕裂的同时，刺眼的鲜血沾满了他的牙齿。
活脱脱的饿死鬼面相！
“楚……”
沈小乐有心呼喊楚浩，作为一个正常人，他没办法接受眼前的场景，
但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沈小乐连楚浩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麻木，残忍，血腥，疯狂……
入眼的一切，都在汹涌冲击着他的神经。
“登登！”
阴森灵堂里，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脚步声。
声音宛如悬浮在头顶的铡刀，让人惶恐不及。
被推倒的童男纸扎人直挺挺站立而起，带着让人头皮发麻恐怖的笑脸，一摇一晃向李槐走了过去。
纸扎人的步伐十分诡异。
轻飘飘的，脚跟不着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它走！
李槐似乎还有自我意识，眼球在滴溜溜乱转。
明显是他想跑，腿没同意，想回头，被脖子否决了。
沈小乐急的冷汗直流。
他穿越不假，见多识广不假，但他是真没见过鬼啊。
天知道这玩意该怎么对付。
“生人看的见！”
“生人看的见！”
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忽然乍响在耳畔。
不知不觉中，纸扎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
近距离下，沈小乐感觉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冷的他直打哆嗦。
纸扎人晃动着脑袋，直勾勾盯着他。
这种体验有多差，沈小乐无法形容。
他快尿了。
“孩子，你听的到我说话，对吗？”
童男纸扎人始终一个表情，煞白皮肤上，是带着笑意的鲜红嘴唇。
专治失眠。
事已至此，抬头一刀，低头也是一刀，况且李槐都尿了。
索性放开，沈小乐没底气的喝道：“听见了又能怎么样！”
“好好好，能听见就好。”
变的异常激动的纸扎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冰冷的触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孩子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事出紧急，我们现身也是迫于无奈。”
情况急转之下，沈小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
能谈？
不容他多想，一旁的童女纸扎人也靠了过来。
“没时间了，我们阴魂之躯即将消散，稍后你们做好准备，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你们造化了。”
女童纸扎人没头没尾的话，十分杀脑细胞。
他要是没理解错的话，纸扎人貌似是要救他？
“消散？”
沈小乐狐疑，壮着胆问道：“你们不是鬼吗？”
“不是。”
看穿了沈小乐的疑惑，童男纸扎人道：“我们只是一缕阴魂而已。”
“有区别？”
云山雾绕，沈小乐怀疑它们在扯犊子。
李槐都尿了，还不承认？
“有，而且很大，时间紧迫，我只能说个大概。”
似乎想要打消沈小乐的顾虑，童女纸扎人接着道：“人死后会被引渡到阴间，只有进了阴间才算是阴灵，也就是鬼，但如今阴间消失了，阴魂只能附在有愿力的器物上，或者活人躯体上，才能苟活。”
沈小乐错愕。
阴间竟然消失了？
怎么会这么巧？
“滴答滴答……”
某种难闻的气味飘来，一直像自然风干了的李槐，忽然动了！
李槐放下手臂，哆哆嗦嗦的擦着冷汗，结巴道：“二位老爷，你们说来不及了，又说被迫现身，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来的李槐，沈小乐差点一脚丫子呼过去。
狗日的，身体恢复了都不吭一声，你等着暗杀鬼呢！
二位老爷？
是谁在耳边，说，别怕，有我在的？
“你们大难临头了。”童男纸扎人蹦出了一句让人糟心的话。
闻言，李槐愣神了几秒，然后蹭的站了起来。
“二位爷爷，小子自幼贫苦，礼数缺乏，如果刚才有冲撞之处，小子现在就赔礼，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活命大恩，定不敢忘，小子今后必当日日烧香祭拜。”
李槐说的诚恳，行动也很迅速，当即朝纸扎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不得不说，李槐这一出是把沈小乐整楞了。
关键时刻不糊涂，不冲动，能精准找到大腿，你他娘的个人才。
“哎……”
空荡荡的灵堂内，传来两个纸扎人齐齐摇头叹息的声音。
女童纸人笑容依旧渗人，它声音充斥着无奈：“孩子，我刚才附身你的身体，是为了救你，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真正想害你等性命的，另有其人！”
这话李槐信没信沈小乐不知道。
但他信了。
纸扎人说的没错，如果它们真想动手害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哪里会和他们啰嗦，直接附身就完了。
视线扫过灵堂中央的大红棺材，沈小乐又转头看向了满嘴是血的楚浩。
排除种种不可能，那不管剩下的答案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都会是真相。
李老太爷的阴魂……
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