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帝三年七月,倪师已经包围了代城一个月。代城周围的州府也被倪师所占领。
每一次登上代城的城墙,郡府督事米谡都会看着不远处的山上的旌旗上写着倪字。“大人,您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属下斗胆问您,您在看什么?”属下弯着腰问道。米谡,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对望着属下,伸出了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就是长安城的方向。那里有贼人霸占皇宫,作为臣子,如何能安心?”
“大人,倪郡守不是前往岭北郡借兵去了吗?”
米谡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说:“没错,可是倪郡守怎么回来呢?这里已经被倪师包围了,没有一场血战,围困是不会瓦解的。”属下低着头,不再说话。
唐帝国扬州郡郡首大邺郡守府,东南门
郡守晏时刚出了门,却被郡府督事贝泺拦住。“大人,事情还没商量完,您怎么就要走呢?”晏时抿了抿,没说话,侧过身子准备从贝泺的身边经过。“晏时!你这是在逃避!你知道沐留纯是什么人吗?国之巨贼!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晏时冷笑着转过头,说:“贝泺,你只是我的郡府督事,如今都敢顶撞我了?没错,沐留纯是国之巨贼,可他是朝廷!你知道吗!”最后,晏时喊了出来。双方冷静下来,晏时走了过去,拍了拍贝泺的肩膀,说:“沐留纯代表着朝廷,即便他夺位,得位不正,我们也都是他的臣子。如今倪昭起兵,这代表什么?他是在造反!你懂吗?国君的不对,不需要下臣来说明。”说完,晏时不回头地走了。
望着晏时的背影,贝泺无奈地蹲在地上叹气。身后走来几名给事中,想要扶起贝泺,却被拦住了。“贝泺,别看晏大人在逃避,其实他内心中已经与倪昭蒋玮站在一条线上了。”说话者,扬州郡佥都使戴复也。听到戴复的声音,贝泺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戴复,忧心忡忡地说:“我担心,沐留纯搞乱了国家,会牵连整个唐国,扬州也会不保的。”
戴复听后,抿了抿嘴,说:“你看,这不是已经牵连到了扬州吗?就连你也在劝说郡守大人,这已经够说明问题的了。现在,就等着郡守大人回来,我们再讨论,好吗?”
唐中帝三年八月中旬,蓝州郡郡守戚飞因公开支持倪昭,被刘爽刘兴率军攻克,全家处死。随后戚飞之死,更引起了全国文士的不满,直隶各城以及其他州府县的抗议者,也接连兴起,让各州府十分头疼。
长安城清凉殿,刘兴刘爽胡文与殷益四人跪在沐留纯面前,刘兴说道:“皇上,戚飞一家已经处死。”沐留纯看着书,心不在焉地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按上罪名的?比如说家中钱财数量过大,或
者有暗讽朝政之诗文?”刘爽接着说:“皇上,戚飞一家六口人住在一间小草屋里,普通百姓者家中房屋比其更广者,十之八九。家中更是没有什么钱财,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话音刚落,沐留纯便将手中的卷狠狠地拍在桌上,威道:“朕的大臣竟然想不到一个罪名?他戚飞公然支持反贼,这罪名,朕不该杀他吗?胡文,你乃朕的丞相,竟然畏惧此人?”
胡文听后连忙趴在地上:“皇上!皇上!臣没有!臣有皇上撑腰,怎么会畏惧反贼?”
沐留纯不满地深呼一口气:“把胡文拉出去,废其相位。”士兵得令,将胡文拉了出去,任凭胡文如何叫喊,沐留纯都没有在意。待胡文离开,殷益跪在地上靠近沐留纯道:“皇上,胡文毕竟是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请您放过他吧!”
“朕说过要把他怎么样了吗?朕只是革了他的职,削职为民。朕也没说对他做什么,对吧?”殷益无话可说,只得作罢。第二年四月,胡文病逝于成都,沐留纯只是赠谥“文安”,这是后话。
“殷益,为朕挑选一位,蓝州郡的郡守。然后直接上任。朕最近还要南巡,所以郡守任命这种事小事就不必与朕所说。”
唐帝国岭北郡若水镇
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蒋府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上有门灯,下有懒凳。内有回事房、管事处、传达处。二门四扇绿屏风洒金星,四个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个堵头写的是“吉星高照”。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种鲜花,还有凉国进贡的,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儿书房五间为待客厅。明摘合页的窗户,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须的帘子,冬景天子口的风门儿。往屋里一看,真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瓶、郎盖碗儿,案前摆: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椅。桌子有文人最爱:盏纸、端砚、湖笔、徽墨。。。。。。沐留炳走了进来,看见蒋府内别有洞天,惊叹道:“蒋大人,你这让我来你府上,就是让我羡慕你吗?”
蒋玮笑了笑:“公子,在郡守府那种地方不好聊天,在我这,我们可以畅所欲言。”说完,带着沐留炳走进了书房。
沐留炳哼笑一声,坐在椅子上,说
:“说吧,畅所欲言什么?”
蒋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道:“公子,求求你救救唐国吧!”沐留炳有些吃惊,连忙扶起蒋玮,坐毕之后才仔细问道:“蒋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公子,沐留纯谋权篡国,忤逆天下,已遭天下人背弃!请公子登上九五,与沐留纯为敌,拯救苍生!”
听着蒋玮的话,沐留炳笑道:“叔安(蒋玮,字叔安),你说的话也太好笑了,沐留纯虽然是杀害中帝少帝两代君主的凶手,可是如今他毕竟是唐国皇帝,你让我登基,那岂不是分裂唐国?我父亲泉下有知,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蒋玮刚要说,沐留炳便起身摆手道:“叔安,谢谢你的款待,只不过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也知道沐留纯是暴君,可他到底还是君。你与倪昭这个行为,与谋反有什么区别?”
说完,沐留炳便起身离开,蒋玮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回到郡守府,发现代郡佥都使梅之锦正在等着他。蒋玮走了过去询问,结果梅之锦告诉他:“代城被围,倪昭率军营救去了。”蒋玮顿了顿,问:“他带了多少兵?”旁边传来骆煜的声音:“蒋大人,我将岭北郡的全部兵力,都交给了他。”蒋玮有些吃惊,瞪大眼睛看着骆煜:“骆煜,岭北郡没了守军,辽东郡与扬州郡来犯何如?”
骆煜走到蒋玮面前,将两卷书交到蒋玮手中,蒋玮指着它问:“这是什么?”
“信。辽东郡守陈嘉兴与扬州郡守晏时的信。二人在信中表明,会助倪昭一战,与朝廷决裂。”蒋玮心头一颤。
“大人,这么多天,只有岭北郡摇摆不定!您难道要听李亏那小人所言?他之所以反对倪昭,劝您归顺朝廷,是因为他是朝廷的人。他受到了朝廷的赏赐!”听到骆煜之言,蒋玮大吃一惊。
“如今代郡、岭北郡、辽东郡与扬州郡结盟互保,朝廷又能耐我们何?”骆煜接着说。“朝廷的直隶军,如今都在围困代城,不如我们派出人手,前往辽西郡,劝说王川。”
蒋玮望着骆煜,骆煜便了解,作揖道:“属下得令。”
唐中帝三年七月中旬,倪昭与倪师在代城之东宽岭一战,倪师因轻敌战败,略有损失,使得倪昭进入代城。与此同时,骆煜与岭北郡给事中嵇昆也已经到达辽西郡郡首安蓟。安蓟作为辽西之首,一举成为辽西郡最发达繁荣的城市。
安蓟城镇的街道上很繁华,但是秩序很好,不会发生很是讨厌的吵闹声,只有小伙计们的呦喝声和脸上带喜庆的笑容,以及那些夫人们挑拣那些美丽衣衫的娇笑。因为安蓟之前是燕国的都城,所以也保留了许多了先燕的风格。残暴的阳光
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无一不反衬出盛唐大众对泱泱盛世的得意其乐。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安蓟风景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骆煜与嵇昆进入安蓟之后,便下了马前往庞大的郡守府。走到大门处,却被士兵拦住。嵇昆刚要理论,后面便传来衣蛾声音:“二位吃瘪了吧?”骆煜嵇昆转过身去,发现原来是辽西郡郡府督事芮庸。芮庸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而来。他的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功夫(芮庸,字功夫),你这就不对了,哪有客人被拒之门外的道理?”
芮庸笑了笑,伸出手带着骆煜与嵇昆走向侧门,进入侧门,径直穿过长廊,绕开了郡守府正堂,直奔后室。坐毕,芮庸派人沏了茶。“不用你们说,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情。王郡守现在在巡视辽西,所以我暂时就是郡守。我知道蒋玮已经与倪昭站在了同一条线上。陈嘉兴乃中帝亲命之人,所以自然会跟你们一个战线。你来无非是想拉王川入伙,对吧?但是我告诉你,我这还有朝廷的特使,刘志。”二人一惊。
“我为什么没带你们直走呢?因为我架起了一口大锅。一旦我决定跟随哪方,就会请另一方入汤镬。”说完,二人又是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