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心道二人一路扬鞭打马,逐风赶日,终于在天黑前到了淳溪。
迎着夕阳,两人沿着官道骑进镇子。
淳溪镇很小,只有一条主街横穿镇中央,街上往来的人稀松几个,衬的两旁的商铺都显出一副萧索不堪的面貌。
张心道骑马走在街上,看着与江扬全然不同的淳溪。
陈旧,破败。
这是淳溪带给他独二的两个印象。
“客官,买壶酒吗?”
进来走了不远,街旁就出现一间在外面摆桌的酒家,店小二站在铺子门口端着酒热情的向张心道吆喝,几个江湖豪客零零散散的坐在其间,他们摆在桌上的刀剑在细碎的阳光下熠熠发亮。
“不了,谢谢。”
张心道冲他摇摇头。
“只是有话想问问兄弟。”
“您说!”
“淳溪衙门怎么走?”
店小二走到路边,用手指指张心道马头前方。
“您往前走,在路的的西边,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大门,门上有块写着淳溪两个字的牌匾,那就是衙门了。”
“多谢小哥。”
“小事无妨。”
张心道和江大龙两个人骑马继续向前。
看着他们走远,桌边的那些豪客们唰的聚作一团,脸上都没有了刚才的寡淡肃静。
“小二,刚才那道长说什么了?”
其中一位浓眉大眼的汉子问道。
小二正在房里盛酒,听到那汉子问话,便高声回道:“他们打听去衙门的路!”
浓眉大汉眼神撇撇,看向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青年。
“老四,你怎么看?”
鼠眼青年的眼珠在眼眶滴溜溜转个不停,片刻后,他开口道:“老大,我们得凑上去瞧瞧。”
“怎么说?”
“咱们哥五个在这坐一天了,光茶水我就喝了八壶,茅房都快让我上穿了。”
“再这么坐下去,都受不了了,咱们不如去衙门看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鼠眼青年说完,浓眉大汉没有立即应允。
那鼠眼青年见他大哥还是副沉思的样子,又低声道:“老大,我昨日听到消息,说衙门来了位受伤的道长,嘴中不停念叨着隔镇张供奉的名字。”
“而且现在衙门都封起来了。”
“你看刚才过去的那位长的帅不帅,像不像传说中的张供奉?”
说完,他直勾勾的看着浓眉大汉。浓眉大汉思索片刻,语气不定道:“莫非....?”
“莫非他们两个有事?”
“....”
鼠眼青年面不改色,继续道:“老大,淳溪出事了,可能有妖怪,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捞一笔银子。”
“可张供奉修为高深,那轮得到咱们淳溪五侠出手?”
鼠眼青年眯眯眼睛,嘴里带着份坚决。
“去了说不定会有,可不去一定没有。”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
张心道二人骑了半天,才终于在街边看到门匾上刻有淳溪二字的府衙。
只是这里太老久了,原本朱红色的大门现在严重掉漆,遍布灰尘的牌匾打斜歪在门上,周围的墙壁也没有几处是完好的。
张心道看着淳溪衙门凄凉门面。
觉得这么一看,就让人有种吴家王朝已经日薄西山的苍凉。
都没有有对街青楼灯壁辉煌的一半豪华!
他回头看向江大龙。
“江首捕,是这儿吗?”
“应该是。”江大龙也很犹豫,他清清嗓子,骑马上前,冲暗红色的大门喊道:“有人吗?”
过了会儿,门里才穿来粗声愤喊。
“老乞丐,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来了,衙门比你穷!你再来这里要几天饭,我们都没的吃了。”
“我说你怎么盯上这儿了呢!”
江大龙咳嗽一声,朗声道:“江扬张心道,江大龙应约前来。”
“有人吗?”
里面哐哐哐不停响动,淳溪衙门的大门随之打开,探出几个捕快。
当头的那个男子身着官袍,精壮干练,他摸摸脑袋,尴尬笑道:“不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
“我叫李春风,是淳溪这边的捕快头儿。”
江大龙拱拱手。
“李兄!”
张心道也跟着打招呼。
“李首捕!”
“二位快请进,请进。”
张心道二人下马,跟着李春风等众捕快走进衙门。
夏天的风习习吹过,浮动着大堂里躺在地上的男子的飘飘衣袂。
“李兄,这怎么还把尸体放在地上了。”
“不怕腐臭吗?”
李春风脸上尴尬。
“那是昨日来的赵道长。”
江大龙吃了一惊。
“那你们怎么给放地上了?”
李春风尴尬之色未褪,解释道:“他说地上凉快,要休息片刻,等张道长来了,再让我们叫他。”
“他不是受重伤了吗?”
“那是昨晚!”
“昨晚大夫来看,说胸前中的一掌太重,打坏了经脉,加之一路急行,如果不是道长功力深厚,怕是已经走了,他医术再怎么高深,也无力还天。”
“我们当时都已经想为道长准备后事了。”
“不过今早那大夫又来了,说在家中找到了封藏已久的大还丹,为赵道长服下后,仅过了一个上午,道长就完全康复了。”
“他下午喝了些酒,吃了只鸡。”
“一直睡到现在。”
“把他叫醒吧。”张心道见人没事,松了口气。
众人走到大堂里,李春风俯身摇晃赵守信的身子。
“赵道长,您醒醒。”
赵守信拍掉他的手。
“师兄,再让我睡会儿。”
“赵道长,张道长来了。”李春风又摇了摇躺在地上的赵守信。
“哎呀,别动。”
眼见李春风又要动手,张心道拦住了他。
“我来。”
天边的夕阳快要沉底,几颗星星在天上忽明忽暗。
张心道幽幽开口道:“师弟,时间快到了,青楼里的姑娘们已经等不及了,如果你不去,这顿花酒只好由你师兄我独自品尝了。”
赵守信砰的从地上站起,晃晃还发晕的脑袋。
“别啊,师兄,你也知道,常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喝酒这样的趣事,你怎能不叫我呢?”
赵守信揉揉惺忪的睡眼。
“师弟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可他稍稍清醒,却看到的是一帮围在他身边大眼瞪小眼的汉子。
“这是张道长。”李春风急忙介绍道。
赵守信猛的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出了丑,伸手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张道长,我下午喝了点酒,刚才那几句是胡话,你别当真。”
“请您救我师兄要紧。”
张心道摆摆手。
“没事,你醒醒酒,理清原委,再跟我说。”
李春风派名捕快去后厨端来凉水。
看看坐在椅子上依旧不太清醒的赵守信,张心道走到堂边吹起晚风。
江大龙站在他身侧。
“张道长,您怎么知道能用这种办法叫醒赵道长呢?”
张心道看着在天边仅剩的余晖,淡然开口。
“修行人,不就这点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