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院子里,李祭一脸茫然的看着天边升起的黑云,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
“娘的,这小子还是给我玩砸了。”
柴鸣尔是因为有人骂他妖道,他想要赚一些口碑,这才摆弄将军煞帮着农户驱赶蝗虫。
现在黑沙一出,搞得人心惶惶,岂不是坐实了‘妖道’名头?
他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所以说百分之百是出了意外,就是不知道这个乱子是个什么样的规模。
“如果只是刮刮风沙还好。要是那怪物失去控制,到处乱杀人……”
李祭叫停了与盐芋儿的比试。
“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我得去义庄那边看看,不然放不下心。打架的事儿回来再说。”
关于将军煞,盐芋儿在茶余饭后听门中姐妹谈起过。其中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跑去义庄参观了一下,回来之后说得绘声绘色,貌似很恐怖的样子。
她本来也想去看一看的,不过一直没啥时间。
现在好了,运气好的话能和那怪物交个手。
于是她笑呵呵的向李祭申请,“我跟你去,也许能帮上忙。”
时间不等人,现在也确实缺少战斗力。李祭也没客气,发自真心的道了声‘多谢’。
宁花竹和姜愧也想去,被他制止了。
“这种事情人多没用,风沙中还容易掉队,反而耽误事。我们俩去就可以了。”
宁花竹懂事又听劝,只要你说得话有道理,她就不会胡搅蛮缠。
“好吧,那你小心点!”
于是乎,两人骑着马顶着漫天风沙,朝着郊外赶去。结果刚一出县城,便被遮天蔽日的黑沙弄得晕头转向。
“完了,路都看不见,太阳也有。哪边是东啊!”
在城里的时候,风沙大一些还可以用建筑物辨别方向。到了荒郊野地没了这个条件,两人扯着缰绳原地转圈。
李祭严重怀疑,将军煞上一次来袭应该是放了水的。眼下这漫天狂沙才是它的真正实力。
没辙,两人只好下了马,一边往前走一边大嚷大叫。
“附近,咳咳咳,附近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叫两声就吃了一嘴的沙子。
好在,他们的喊话得到了回应。只听远处传来一个豁牙断齿、跑风漏气的稚嫩声音。
“有,有,我在树上。快来救我!”
是元阳那丫头。
两人赶忙寻声而去,把这个小猴子从树上摘了下来。
离近了才发现,这孩子竟然浑身是血。
“是你?”元阳还记得李祭,之前拜访宁府时见过的。“快救救我师父和元阴,他们俩正被那怪物追。”
盐芋儿被这姑娘身上的血吓坏了,“还惦记别人呢,你自己怎么样了,哪里受了伤?”
小姑娘撩开衣襟,露出胸膛,那里一片青紫,还有些凹陷。
血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显然内伤严重,可她自己却挥着手一脸镇定。
“挨了一拳,不过没事。我是金甲门出来的,这点伤还挺得住。只是……我的腿骨折了。”
两个成年人看得出来,这小丫头的伤势远不是她口中所说那般轻描淡写。她已经没法走路了,所以才躲在树上。
比起这小猴子,李祭更担心自己小舅子。
柴鸣尔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意外,他老姐估计需要有个人帮她顺毛顺上一阵子。
到时候宁花竹、姜愧、柴程程三个人三线顺毛,这一天天的就不用干别的了。
还好,这种悲剧暂未发生。
元阳表示,“我师父没事儿,和元阴在一块。那怪物还在追他们。只有我受了点伤。”
只是不知道追到了什么地方。
“不重要,我们没时间救他们。去找了也打不过。当务之急是毁了怪物的头!”
就是那九头翁。
元阳很奇怪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怎么着,你还想跟我唠嗑是吗?那行呀,咱俩多唠会儿。要不要给你上杯茶?”
元阳扁起嘴,心说我也没招惹过他,那么凶干嘛。
“九头翁就放在义庄门前,就是一个大坛子。只要把它毁了,将军煞就不会动了。你们去找吧,不用管我,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那东西放在义庄门口?
李祭和盐芋儿互望一眼,试图交换眼神。可惜风沙太大,连人脸都看不太清楚。就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视野范围,能找到义庄就有鬼了。
“如此说来,只能碰碰运气了。”
元阳一脸落寞,忽地咳嗽起来,从口鼻之中喷出许多血沫。
盐芋儿见了,心里一紧。
‘这小姑娘快不行了。我可以救她……’
作为武人,她体内有血核,血核内有精元。随便拿出一滴,就能将元阳的命吊住。
她体内有七颗血核,全部达到了锻体境的极限,九品。所孕育出的精元自是极其珍贵的九品精元。
‘如果我体内有一品精元的话,我肯定会救……’
盐芋儿现在的心理状态,就和遇到可怜乞丐却发现没带零钱差不多。
她看了眼身边男人,口唇开合,欲言又止。
她想管李祭‘借零钱’。
‘只是,宁府即将与我卧阳门开战,精元对他来说也万分重要。我此时开口,他一定觉得我在故意诱他折损战力……’
也就是说,开口问了也没用,对方一句‘没有’就能搪塞过去。
‘果然还是我自己来吧。九品就九品……’
就在她咬牙跺脚准备往外‘掏钱包’时,李祭很利落的刺破手指,弄了滴精元喂给元阳。
“你赶紧把伤治一治,然后一个人藏好。你师父的事儿不用担心,有我和这位姐姐呢。”
小丫头很感动,忽地俯下身子‘咚’的一声磕了个响的。
她师父教过她知恩图报的道理。
“这位公子,咱俩非亲非故,仅一面之缘,却受此大恩。此番恩情,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结草衔环以报。”
一旁的盐芋儿也很感动,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省了一笔巨款。
她笑着捣了李祭一拳。
“你这个人,精元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随便送的吗?送的是几品的呀?”
“三品。我怕一品的效果不好,不足以治疗那么重的伤势。”
“大方呀!”盐芋儿又捣了他一拳,“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也送我一滴怎么样。我要一品的就行。”
李祭白了她一眼。
“你健健康康、黑黑壮壮的,要我精元干嘛?”
“拿来练功呗!”
“不给。”
他这拒绝的相当干脆,可盐芋儿似乎不打算放弃,笑着问道:“如果我像这姑娘一样重伤濒死呢?你会不会拿精元来救我?应该会救的吧,我俩其实也算不上敌人。不过也很难做朋友就是了。”
李祭也是服了她了。
“你们女人一个两个的就这么喜欢聊天?也给你倒一杯茶咱俩慢慢聊?”
“别打岔好不好,回答一下能费多少功夫。”
“好好好,给给给。你要是快死了,我就给你一滴。不过我也没多少了,您最好还是健健康康的,别搞事。”
他这话刚说出口,立刻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似乎是个Flag。
与此同时,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尖叫。
“师父,救我!”
是元阴!
随后又传来叮叮咣咣的打砸声,声势极大,像是山神在敲鼓。
两个成年人当即收起笑容,朝着声音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