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廉没有直接去跑步,而是先走进隔壁陈伯家,叶爸正在那里打麻将。
东南沿海的人,冬天不习惯开热空调,有钱人装地暖,普通人靠抱团。
而麻将能打的人火热,骂的人燥热。
客厅四方麻将桌,叶爸正好坐北,同时也是背靠门外。
叶振廉悄悄走到老爹身后。
“二连庄爆头,四倍!”
胡了一把后,叶爸爽朗大笑,得意之下竟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儿子。
对过的陈伯抬头,见叶家的书呆小子在那一本正经的观察牌局。
“老叶,你儿子……”
叶爸闻言回头一看,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看看,你们玩多少钱一番的。”叶振廉笑道。
叶爸听了,谨慎起来,不断朝对过的陈伯挤眉弄眼。
“一毛一番,不大的。”陈伯心领神会,说的坦如洪钟。
“对啊,我们玩的小……振廉,你又看不懂,别在这瞎掺和,影响我风水。”
叶振廉笑笑,没理睬叶爸做贼心虚的赶人行为。
“你们没玩明州麻将?”
叶爸狐疑再次回头,这小子什么时候能看懂麻将了?
陈伯倒是不惊慌,笑着解释:“明州的玩腻了,我们试试杭麻玩法。”
“哦,那你们继续。”
叶爸这把坐三连庄,理完牌后,发现手中没有东南西北中发白,一时不知道该打哪个。
杭麻,叶爸只是第二次接触。
(杭麻的东南西北风中发白,基本是费牌,都会在前几轮打掉。)
他摸在七万上,想打出去。
华夏各地各色麻将,叶振廉前世不能说门清,但都有涉猎,毕竟乙方包工头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大家交流感情,正经的酒店要去,不正经的水会和KTV要去……棋牌室当然也要去。
杭麻作为一种比较简单易懂,而且偶然性大的刺激麻将种类,叶振廉玩的算是比较多。
叶振廉把嘴附到老爹耳边,轻声说。
“金三银七,是下家最舒服的吃缺口,开局尽量别打。”
“最好先打幺牌,爸你这把嘛,先打一筒好了。”
叶爸一阵无语,你在教我做事?
不过儿子这个年纪自尊心比较敏感,他也不想太过严厉,一把麻将,输了就输了。
“一筒。”
——
“别急着杠,摸到白板直接杠爆,四倍受益。”
(白板是杭麻里是百搭,或叫搭子)
——
真摸到白板了。
叶爸想去杠了,然后杠爆胡牌。
“还早,别急着胡,再等两轮牌,看能不能再摸到个白板,玩财飘,八倍受益。”叶振廉怂恿父亲。
典型的赌徒心态,懂杭麻的应该可以知道,这是比较愚蠢的行为,他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叶爸竟然,真的硬着头皮接受了……
——
!!!
真摸到第二个白板。
“爸,财飘。”
叶爸心跳开始加快,这是他第一次玩杭麻财飘(就是在手上两张白板,能胡的情况下,把作为百搭的白板打出去一张,然后受益翻倍)。
“白板。”
另外三人:“……”
——
然而,还没有结束。
下一轮,叶爸竟然又摸到第三个白板!
“爸,继续飘,十六倍了。”
“白板!”
其余三人:“老叶,悠着点……大家邻居一场。”
——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轮,第四张白板已经赫然出现在叶爸手中。
啪!
“白板!!”
已经不用儿子说,叶爸已然杀红眼。
“老张,你别装晕!”
“老陈,以前我失去的,我要让你十倍奉还!”
“还有你,小吴总是吧,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有些人,这一轮就死了,下一轮才埋葬。
——
审判的时刻,终于到来。
“杠!”
什么?三连财飘还不够,还有杠飘!
“胡!”
“三连庄!8倍!”
“第一飘!32倍!”
“第二飘!64倍!”
“第三飘!128倍!”
“杠飘!256倍!”
“每倍10元,三家各付2560元!”
——
此时此刻,叶爸觉得,这就是他的人生巅峰。
转头,却不见儿子的身影。
他想抽根烟缓解情绪。
嗯?兜里有东西?
叶爸掏出来。
一个奢华的银色火机……
跟人生巅峰,简直绝配……
【奢侈点+49】
——
上辈子,因为工作的关系,叶振廉嗜烟如命。
吸烟致癌,也因人而异导致其他病状。
起初还好,到了二十八九岁,叶振廉患了严重的慢性咽炎,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三个小时都在犯干呕。
这辈子,既然拥有一具完全没有烟瘾的身体,那何必再重蹈覆辙。
所以,他将都彭打火机悄悄塞进叶爸的兜里。
至于三十年老烟枪父亲,叶振廉说不出来让其强制戒烟这种话。
原因不是什么‘强制戒烟,可能会引发其他疾病’的道貌岸然自我安慰说法。
只是叶振廉,他知晓强制戒烟有多痛苦。
既然已经抽了一辈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何必要老爹第二条命呢?
——
至于那局麻将,跟叶振廉有个锤子关系,单纯是叶爸运气好。
充其量,叶振廉只是阴错阳差,给了父亲一个去搏的借口而已。
他并不担心父亲会因此嗜赌成性,因为有叶妈管着他。
人生路上有羁绊,不敢搏也不能搏,小小麻将上小赌怡情,聊以,多好。
——
小区大不,绕着跑一圈大概就是一公里。
配速低到可怕,第一圈,叶振廉活活跑了六分钟。
不过,不知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艹那两个西方女人的决心使然。
他喘着小气,开始跑第二圈。
偶然间,路过自己家的楼下,叶振廉看见,叶妈正揣着个小包下楼。
“妈!”他跑到母亲身边,喊了句。
冷不丁一句喊,倒是把叶妈吓了个激灵。
“叫什么叫,怪吓人的!”
定了定魂灵,她看到儿子满头大汗,一下子又是心疼。
“哎呦,出了这么多汗,别跑了,够了够了。”
手上也没有手帕纸巾什么的,她就擎起尼大衣的袖子,帮叶振廉擦汗。
“妈,你去干嘛?”
“你爸这个老瘸子,就街坊邻居打个麻将,他倒是发了疯,把人家一个月老保钱都赢来了……我得给隔壁楼张老头还钱去,人家平时没少帮咱,你得记住了,做人不能都跟你爸似的,狼心狗肺。”
叶振廉笑了,“我爸呢,怎么不陪你一起去?”
“正给隔壁你陈伯传授经验呢,得意的紧,听说自封了个小区雀神的称号,也不嫌臊得慌!”
“赢陈伯的钱也还了?”叶振廉继续笑问。
“老陈的钱,不可能还的……我跟他说好的帮我看着,只玩一毛一番的,谁知道一把能赢个八千块,我没告他们个聚众赌博就算不错了!还还钱?还回去让他下次翻本?”
叶妈说的义愤填膺,眼神却满是得意。
不算要还老张的两千,叶爸一把还是赢了五千多,那可是叶妈一个月的工资钱。
“行,妈你先忙,我再跑会……”
“跑完记得洗澡,热水帮你烧好了。”
“嗯呐……”
——
陈伯家的雀场,从此再没有开过1块钱以上基础倍的杭麻局。
传说中的小区雀神,那个总是用奢华银色火机点烟的跛脚男人,成为了再无法复刻的小神话。
然而,只有四个人知道,所谓的小区雀神背后,还有一位隐藏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