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何时起了风。
天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飞沙走石,呜呼之声不绝于耳。
燕赤霞漂浮在半空之中,凝重的看向头顶的乌云。
这是最后一道天雷,渡过去了,便是金丹真人,一教中的中流砥柱。
渡不过去,灰飞烟灭,不存世间,空留余憾。
“轰!”
石破天惊,一道亮光划破了黑暗,如同天地间的第一抹光亮。
这是一条雷龙,龙眼,龙须,龙头,龙身,龙尾,甚至连身上的龙鳞,都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天雷组成的雷龙。
雷一行缓缓说道:
“奎龙之雷,只有天赋极高,有望达到道仙之境的修士渡劫之时才会出现。”
陆其尘担心的看着燕赤霞,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奎龙之雷中蕴含的力量,好似能够毁天灭地一般!
奎龙之雷的速度相比前八道来说并不是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燕赤霞却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好像被整个天地都针对了一般。
终于,奎龙之雷与燕赤霞相撞。
如同十六轮的卡车撞到自行车一样,燕赤霞被压得往下急坠,撞在山顶平地之上!
奎龙之雷却还是没有消散,直接把燕赤霞轰进山体,整个山体都在摇晃。
山顶的中央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洞,其中雷光闪烁。
“师兄!”
“燕师兄!”
边上的陆其尘三人不由得的大喊,心中焦急万分。
“可惜啊,本来以为道教又多一位金丹真人,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传说之中奎龙之雷。”
流云抚须,面色却是含笑,白莲教出了名的疯子聚集地。
“戏看完了,走咯。”
流云正欲离去,奎龙之雷消散,轰出的洞中,一道身影缓缓升起。
燕赤霞浑身冒着神光,一颗金丹在他头上嘀嘀的转着。
他手中提着一把古剑,却并不是诛邪剑,而是崂山至宝六德剑!
原来燕赤霞刚刚在紧要关头,收回了诛邪剑,用六德剑挡住了最后一道天雷奎龙之雷,成功晋升金丹境!
九道雷劫已过,天劫已散,空中,乌云慢慢溃散,阳光从其中投射而出,如万千金色箭雨,洒入人间。
“那是什么宝贝……”
流云深深的看了六德剑一眼,转身离去。
“师兄,你没事太好了。”
陆其尘与风雷双子飞到燕赤霞身边,打心底里的为他高兴。
雷一行拍拍胸脯,说道:
“刚才我还以为燕师兄你抗不过去了。”
“幸好我早有准备。”
燕赤霞也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六德剑,他早就葬身于奎龙之雷之下了。
“恭喜燕师兄成功晋升为金丹境,只要去到你们龙虎山授箓,得到道号,就是我们道家威震八方的真人了。”
道家修士到了金丹之境,就得回到所属教派的宗坛,由掌教,也就正一教的当代天师举行授箓仪式,邀四教观礼,授真人道号,授真人箓牒,授真人道袍,昭告天下。
“哈哈,过两日我就回昆仑,由我师带我去龙虎山了。”
燕赤霞哈哈大笑,意得志满。
“今日我们先痛饮一番,为了准备渡劫,我都好久没有喝酒了,嘴巴早就淡出鸟了!”
燕赤霞嗜酒如命,这么多天来没有喝酒,难受至极。
今天终于放松,四人回到城中,自是一番痛饮。
……
精致的小院中,宋焘手捧圣贤之书,沉醉其中。
咻。
一只羽箭射中院中,插进墙壁之中,尾巴的箭羽不断颤抖,箭头上挂着一张纸。
宋焘拔出箭,拿起纸张,上面写道:护法已到,亥时一刻,至据点集合。
看罢,宋焘便把纸张拿到房中,用灯火烧掉。
然后来到他的母亲房中,缓缓说道:
“母亲,圣教的护法到了。”
宋焘的母亲正在为他缝补衣服,听闻此言,抬起头笑道:
“焘儿,这不是你一直在等待着的吗?”
宋焘脸上泛起悲戚之色,跪在母亲面前。
“母亲,焘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你年纪大了,焘儿本应该一直好好供养你。
可是,朝廷无度,贪官横行,天下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焘儿已经考到了秀才,还是秀才中的第一等。
但是现在的举人进士,如果你没有强硬的背景,或者用万贯钱财贿赂考官,那么就算我拥有通天之才,也只能做一辈子的秀才。
只有参加白莲教,焘儿才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他的母亲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面色慈祥,声音轻柔:
“焘儿,你年纪大了,有自己的梦想就得去实行,做你想做的,不用担心我,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宋焘默然,声泪俱下。
“可是我随着护法去了,那谁来供养你呢,你年纪这么大了……”
“去吧,母亲能照顾好自己,你父亲去得早,我还不是把你拉扯长大了,母亲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呢。”
他的母亲带着笑意,
“焘儿,记得你的梦想,为天下寒门之辈搏出一条路!”
宋焘点点头,抹掉眼泪,站起身来。
“母亲,焘儿去为你熬粥。”
天色已晚,月亮挂上枝头,宋焘戴着一顶斗笠,走出家门,来到一座大院门外。
这里表面是城中王员外的家,实际上是白莲教在长山县的据点。
宋焘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看到,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内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来者何人?”
“无生老母之徒。”
“淤泥源自混沌启。”
“白莲一现盛世举。”
门内的人打开一条门缝,一个精瘦的青年男子探出头颅,宋焘认识这人,叫做张富生,是城中农户。
张富生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放下心来,说道:
“教友赶紧进来,会议要开始了。”
然后把宋焘放进门内,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朝廷到处通缉我们圣教中人,可要小心一些。”
宋焘随着他来到一处房间之中,里面人满为患,聚集了很多人。
张富生把他带入房间,便又回去看门了,房内的人见他过来,也不多看,习以为常,一片沉寂。
宋焘打量着房间中人,大约有三百余众,有城中富户,佃户,小贩,客栈的小二……
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五花八门,都是长山中人,很多都是宋焘的熟人。
只有一个穿着三莲白袍,留着长须,面色清瘦,闭着双目养神,盘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宋焘并不认识。
不过看其周围留下一片空地,其他教徒都颇为尊重的模样,宋焘知道,这应该就是教中派出来的护法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