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至尾,俩位小姐姐的偷吃行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优雅。
直到鸭脖入口的一刹那,瞬间引爆她们早已挑剔无比的味蕾。
俩位小姐姐再也把持不住自身的优雅,吃得啧啧有声,不时咕哝着互相赞叹。
“好好吃呀!”
“简直好吃到爆炸!”
调制入味的鸭脖,在小姐姐的檀口里左冲右突,像极了某种极不优雅的运动。
但她们并不在意。
因为实在太好吃了。
不仅如此,她们嘴里还没吃完,却已经不约而同地又夹了一块。
先下手多吃,后下手少吃。
看得旁边的食客大为好奇,很快就把三大碗的鸭脖,抢了个一干二净。
一直在后厨忙活的葛嫂,终于出现在店里。
目光扫过,总觉得今天这店里,有点不对劲。
她开店也有近十年了,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
吃热干面明明不该发出这种声音的。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那三个熟悉的大碗上,那明明是隔壁小陈店里的碗。
接着她才发现有的顾客跟前,吐了一堆细碎的鸭颈骨……
然后葛嫂直接暴走了:“姓葛的,老娘的绝味鸭脖呢?”
葛二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刚才自己放下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完了,完了!
“老娘废了你!”
听到隔壁店里传出一声惨叫,陈恪才发现,大事不好。
放下手头活计,正准备过去看看,却见葛二已经犹如丧家之犬地逃过来了。
“陈老弟,救我。”
陈恪连忙迎出去,“怎么了,这是?”
葛二只顾着叫屈说:“你嫂子要打人!”
听得随后追来,叉着腰身,气势汹汹的葛嫂直接河东狮吼:“你怎么不说说老娘为什么要打人?”
葛二委屈巴巴地,哪还敢说。
就听葛嫂气不打一处来地解释说:“你今天送我的三碗鸭脖,全都被客人吃光了,我是半口都没吃着。都怪这废物,随手就放在外头调料案上了。”
陈恪伸头望了一眼。
热干面店里的食客们,对于俩口子这般吵闹,不仅不厌烦,反而看得津津乐道。
至于是谁偷吃了自己送给葛嫂的鸭脖,反正是没人站出来承认。
生怕这俩口子打不起来。
“算了算了,葛嫂,鸭脖我一会再做点给你。”陈恪拦住葛嫂,“为这点事,不至于。”
葛嫂的胸脯平静下来,指着葛二恶狠狠地瞪了一下,以示警告,回头迎上陈恪,立刻笑脸相迎:“这回该多少钱,嫂子必须掏。”
话音刚落。
最先偷吃的两位小姐姐中扎马尾的那位,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问:“老板,我们也要买!”
“对,我也要买!”
一时间,热干面店里的食客,竟然站起来大半。
再看她们油光照人的唇色,陈恪心里跟明镜似的。
迎上陈恪那清澈的目光,最先偷吃鸭脖的小姐姐再也抵挡不住,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老板娘,刚才那鸭脖我吃了,没想到能惹得你们俩口子打起来。”
“对啊,我也吃了。老板娘,该多少钱,你算多少钱。我们没二话。”
“是啊,没二话。”
这一通表态,听得葛嫂都过意不去了:“算了,钱就不要了,但你们未经允许,这样吃坏了肚子,我可不管。”
无人异议。
扎马尾的小姐姐拉着齐肩学生头的同伴,再次追问陈恪,“老板,我们要买两斤鸭脖!”
“我要一斤!”
“我要二斤!”
一时间,求购声,声声入耳。
陈恪依旧波澜不惊,却也没放过这次很好的宣传机会:“对不起各位,本店的绝味鸭脖尚未开业,暂不对外销售。如果大家喜欢吃的话,五天之后,本店开业再来光顾。”
说完,陈恪就回店里了。
隔天。
陈恪照例进行再一次调味,并且记录数据。
加之头天预订的玻璃橱柜和绝味招牌相继到货,陈恪指挥着送上门的工人安装到位,顺带着把店里的瓷砖墙面都清理了一遍。
整个铺面焕然一新。
有内味了。
店里的招牌一挂起来,马台街上大大小小的老板们,又开始隔空指点,议论纷纷。
“鸭脖那玩意能吃?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吧?”
“就是,老老实实开家卤菜店,不比瞎忙活强?”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踏实,凡事总想着走捷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哪。”
……
葛嫂就融入不了这种目光短浅的议论,尤其是在她亲自尝过绝味鸭脖之后。
更何况,今天店里比以往更忙活一些。
上门的食客,平白多了两成,以至于提前准备的面竟然捉襟见肘了。
果然是老娘魅力又大增了么?
葛嫂得意地一挺胸脯,脸上的笑意更媚了,却还不忘催促着葛二:“快点呀,都等着呢!”
然后,葛嫂就发现情况不对了。
先是昨天来过的马尾女孩小心翼翼地问起:“老板娘,美味鸭脖今天还有么?人家特地带姐妹们过来尝鲜的。”
看着几位大学生女孩那满脸期待的样子,葛嫂明白了。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热干面,在乎绝味鸭脖也。
但是作为生意人,葛嫂敢于不分场合地压迫葛二,却不会对上门来的顾客恶语相向。
更何况,绝味鸭脖那是陈老弟的生意。
不是外人儿。
于是葛嫂耐心地笑着解释,甚至将从不公开的案台对外展示,就为了清白地表示,自己没有藏私。
藏鸭脖是不可能藏的。
昨天陈恪送过来的那份,自己当时就消灭了干净。
根本就不带剩下的。
接着,葛嫂很快发现,马尾女孩这种食客,并不是一个两个。
以至于一天下来,她对于解释的那套说辞,已经熟练至倒背如流了。
这绝味鸭脖还没上市,名声倒是先打出去了。
必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恪,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葛嫂端着热干面过来的时候,陈恪正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
“还忙呢,老弟?”
嗯?觉察到葛嫂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陈恪略感意外之余,便也接受了:“正好,葛嫂,给你留的那份鸭脖就在旁边。”
葛嫂笑得胸脯乱颤,“弟弟,那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只是把鸭脖端到怀里的同时,还不忘盯着锅里道:“这又是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