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之后,一直坐在秦舟不远处闭目样神的白衣男子终于缓缓起身,他手持折扇,先向身后众人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既然诸位兴致如此浓厚,那在下也不好就这么坐着。”
他故作思索了一会,然后微笑着向台上的冉乘风说:
“在下不才,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才能,思前想后决定吟诗一首,为各位助兴的同时,还希望乘风姑娘不要嫌弃。”
冉乘风坐在古筝前,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变,“萧公子的才华在清安城中无人不知,想来作出来的诗,也是沉思翰博、辞致雅赡,小女子自然不会嫌弃。”
“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罢,白衣萧公子一边拿着扇子在手上拍打,一边踱着沉稳的步伐,微微皱眉,似是在深思。
很快,脚步停顿,眉宇舒缓,开口道:
“盈盈一握两相愁,
回眸一笑百媚生。
疑似仙女下凡来,
青衣玉带舞天纱。”
噗......
众人还没来得及称赞好诗,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响彻全场。
秦舟一边擦着滴落在衣服上的酒水,一边憋笑向着周围的人表示歉意。
不是他刻意搞事情,而是他实在没有忍住。
本以为这萧公子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必然有些才华,结果一开口全是辞藻的胡乱堆砌,屁也不是!
就不说深度与韵律了,就连最起码的平仄都没有。
身为理科生的秦舟并不懂诗,也不会评价诗的好坏,但即使是这样,这诗也让他很不舒服。
萧公子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住了:
“这位兄台是对我作的诗有什么见解吗?”
秦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萧公子不仅人生的俊俏,才华也极为出众,作出来的诗乃是千古绝句,我很佩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知为什么,千古绝句四个字本来是褒义,到了萧公子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深刻的讽刺。
面容僵硬,目光微寒,握了握手上的折扇,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谦逊而又微笑的说道:
“既然在下所作的陋诗能被兄台如此评价,想来兄台也是爱诗善文之人,不如借此机会作上一首,好让在场的文人同僚们交流学习,兄台意下如何?”
秦舟再次摆手:“不不!我不会作诗,也不敢自称是什么文人,我就是个路过的!”
背诗的俗套情节被迫压到了头上,但秦舟可不打算出风头,因为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这不符合他行为处事的准则。
但萧公子依旧不依不饶,意味深长的说:
“唉~!这位兄台谦逊了,今天在场的都是乐友好善之人,兄台大可不必如此。而且你百般推脱,也是在不给我萧言的面子不是!”
秦舟心里苦笑,这人怎么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还甩不掉了,死皮赖脸的。
看来一味地让步并不能迅速的脱身,得想其他办法才行。
想了想,他说道:“你的面子很大吗?”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反正他现在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面孔,又不怕对方找上们来。
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也不为过。
待会等他一脱身,就赶快遁会多宝殿里去,届时就算这萧言把这整个清安成翻个底朝天估计也找不到他。
你的面子很大吗?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萧言是谁,他可是清安城萧家长公子,萧家未来的家主,权大势大,不仅在修为上有天赋,同时也文采斐然,在清安城内无人不知!
当着他的面问他的面子是不是很大,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萧言被这句话怼的面容铁青,而跟随他的随从更是忍不住拔出剑来。
“你这狂妄子弟真是好胆!”
说着便要走向秦舟夺去他的性命!
可是随从才刚迈出几步,就身体僵直的站在了原地。
丝丝冰冷的气息在空中弥漫,令人喘不过气来。
就听秦舟笑皮肉不笑的说:“二位要是再敢上前,我便连你们家公子一起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满含杀意,瞬间让场上冷了三分。
持剑的两个随从遍体身寒,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再敢上前一步。
因为秦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们感受的清清楚楚,竟然是练气后期。
场面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这一刻,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秦舟身上,神色惊疑不定!
就连台上的冉乘风,也忍不住投去讶异的目光。
而秦舟则始终一脸淡然的继续喝酒。
两个随从失去了主见,便看向萧言。
萧言的脸色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短时间里拿不定主意。
他的顾虑不只是秦舟展现出来的实力,更多的则是对方背后的势力。
要知道练气境虽然在仙云宗里多如牛毛,但在俗世之中,那可是凤毛麟角。
萧家家主修炼六十余载,也才堪堪达到练气中期。而秦舟年纪轻轻却已然达到比萧家家主还要高的高度,其身后的势力难以想象。
难道是某个仙门中的人?
又或是隐世世家?
他有些惊疑不定!
就在气氛有些焦灼之时,原先为冉乘风挡下石子的黑衣蒙面人却突然出现,他静静的站在离冉乘风不远处,语气平淡的说道:
“晚风楼内禁止任何形式的武斗,否则将会被列入名单,永远不得踏入晚风楼半步!”
这既是警告,同时也是在解围!
萧言皱了皱眉头,最终示意让随从退下。
秦舟见状,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脱身之法起效了,拍着肚皮站起身来:
“罢了罢了!本公子也喝够了,先行告辞!”
说着就向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台上的冉乘风突然起身。
“公子请留步!”
秦舟回身,“有事?”
冉乘风说道:“公子爱酒,小女子那里到是有些许佳酿,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去小女子那里坐上一坐。”
秦舟听这么一说,还真微微产生了兴趣。
他在多宝殿的地下室里呆了四年之久,虽然平时吃的不差,但酒却一滴也没碰过。
这次出来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尝尝这个世界的酒的,可是方才的那些酒,实在然他索然无味。
查探了一下这冉乘风的修为,发现并没有施加隐藏修为的手段,于是秦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这副极不情愿的神态冉乘风看在眼里,白嫩的面颊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
她上前几步对着众人微微欠身:“今日诸位不辞辛劳赶来为小女子捧场,在此先行谢过了,如今小女子心中已有心仪的人选,便不再叨扰诸位,待会晚风楼会端上免费的酒菜,希望各位能玩的尽兴。”
说完,她又看向秦舟。
“公子,请随我来。”
秦舟正准备跟着冉乘风向内部走去,然而此刻刚回过神来的其他人可不干了,一时间轰然一片。
而萧言这时不知从哪找回了勇气,就见他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对台上的冉乘风说道:
“乘风姑娘,此事万万不可,此人毫无礼数,不值得姑娘青睐。”
冉乘风本不想理会他的无理之言,但心里却突然想到方才秦舟应承她时那副不情愿的模样,于是一改打算,说道:
“小女子能看的出来,这位公子不仅修为高深,同时也是位有文采而又有风度的人,内在满腹诗经却不争强好胜,这正是小女子所爱!”
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不过说出这些话后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后悔,深怕秦舟一个不爽扭头走人。
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有些了解对方的性格,是那种不受约束的人。
而一旁的秦舟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嘿!小爷答应你是没给你面子了还是咋的,竟然还玩这一招!以为我没有脾气吗?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萧言却突然嗤笑:
“我看未必,不争强好胜不一定是有风度,也有可能是没有底气。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说不定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姑娘可不要被骗了。”
秦舟听在耳里,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想他好歹也是硕士高材生,虽然是理科,但被贬低成文盲就太看不起人了。
他说道:“你说我不识字我就不识字,那我说你姓苟你就是狗粮养的了?”
四周响起不适宜的笑声,就连一旁的冉乘风也捂着红唇憋着笑意。
怒到极致的萧言脸上已经快变成了绿色,他欲上前直接扭断秦舟的脖子,但顾忌到对方骇人的实力,便忍住了。
不过他的激将法已经起效,微微缓和了一会,他轻笑着说道:
“只图口舌之快非君子所为,如果你真有那个才能就和我一比高下。”
不待秦舟回话,他转身背手说道:
“我方才作了一首赞美乘风姑娘的诗,你已经听到了,你现在当场也作上一首,让乘风姑娘评价,届时自然能证明自己。”
秦舟本想说:我不需要证明自己,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但一见这萧言如此自信,心里就有了点子。
“既然是比试,那总得有个筹码不是。”
闻言,知道秦舟上钩了的萧言暗自一笑,表面上不动声色:
“如果你赢了我,就算是给你磕个响头又能如何!”
秦舟笑道:“一言为定!”
也不说自己输了怎么样,他当即就开始回忆起来。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拿起身旁的酒壶喝了一口,开口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哼!背诗这种情节虽然俗套了点,也违反了他低调行事的准则,但今日就破例显摆一下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