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这个品种的豕很能生的。这第一胎,至少也能生个十只!”
就在喜看那头小豕看得出神之际,突然听见白鸿淡淡说道。
“这个品种?豕不就是豕吗?还能有其他种类吗?”
喜有些疑惑地问道,品种这个词虽然也没听过,但是也比较好理解。品种品种,不就是品类种族吗?
其余几人也是扭头看向白鸿,满脸都写着疑惑。
豕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自然还有些其他的品种,什么杜洛克、杜长大……多得是。比起这种豕来说,肉的口感都会好很多。但是这种豕的优点就是产仔多,生长速度快!”
白鸿似是极为了解,如数家珍般说道。
喜皱了皱眉,又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
“我真的好奇,汝看得到底是什么书,为什么我都从未听过。”
喜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就像有一双手在不停的抓挠,痒得慌。
他已经不止一次对白鸿这些知识的来历感到好奇了,据白鸿所说,都是小时候从书上看来的。
以前每一次问,白鸿都是说那卷书丢失了又或者是忘记从什么上面看来的。
对于喜这样一个好书之人,这样的感觉……打一个粗俗的比方,就像是一个脱光了的美女站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前的,但是那小伙子却被结结实实绑在床上。
只能看,只能想,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当之无愧的酷刑啊!
白鸿听喜这么一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跟他们说。
听白鸿说至少能生十只,他们也越来越期待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反驳,若是仔细想想,倒还真如白鸿所说,包括死胎残胎在内,真没听过谁家母豕生仔少于十只的。
只是从未有人深究过这上头的道理,毕竟也没谁闲的没事干,去挨家挨户数数谁家母豕生了几只的。
现在只期盼,能再多生几只,最好都是强壮的崽子,没有一只残废死病。
跃不知什么时候也慢慢踱步过来了,拄着根怪模怪样的拐杖,站在一旁看着。
这拐杖便是上次白鸿遣速出去找木工做的,下设三足,边上有一块可折叠的木板。只要一展开便是一张小案。
白鸿称为胡椅,支开后可供胡坐。虽然姿势不雅,但胜在舒适,多少能缓解一些腰疾之苦。
倒还真如白鸿所说,这头母豕足足生了十一只,个个健康活泼。
无疑,在这新年伊始又给喜这一家子添了不少喜气。
但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边糯米还未蒸熟,伍伯就寻来了,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领王令,麃公率兵八万攻楚国卷邑,征役。
喜这刚入博籍,再加上徐州县离楚国不远。他自然在征兵册之上。十一月十五前,须到郢地。训练一旬,奔赴楚国!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冲淡了这年关的喜气。
伍伯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说让喜赶紧收拾收拾,抓紧时间出发。
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他还得去通知别家。
至于为什么让喜抓紧时间,倒也不是他不近人情。
虽然说徐州县离郢地不远,但也有千里有余。
喜无爵位官职,没有权利乘车架。凭借双足走去,没有月余怕走不过去。
“唉,这大过年的!”
伍伯绕过回廊时,又是长长一声叹。
后院二三子皆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句话也是道出了他们的心思。
是啊,大过年的。不日就得分别……说难听点,都不知还有没有归来之日。
谁还有半点过年的心思?
上战场啊!
而且此路迢迢,路上还不知得吃多少苦头。
喜这一家子表现也各不相同。
阿母一下子没忍住,又怕孩子担心,捂着脸就跑进了房里。外头依稀可闻那压抑着的哭泣声。
跃上过战场,自然知道战争的残酷,垮着脸一言不发。只是颌下那稀疏的胡髭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心中也并不平静。
白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极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喜,转身低着头就穿过回廊跑了出去,也不知去干些什么。
即使是尚未知事的速,也知道阿哥这是要出远门了。
喜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压得人心里难受。
上次家中这个样子,似乎还是敢弟得肠痈时。
喜摇了摇头,笑道:“阿速,没事的!阿哥今儿又不走,我们看看稻蒸熟了没。咱打年糕吃!”
说着,牵着速的手,就往前院走去。
走着,突然一顿,转头朝着跃说道:“大公,您劝劝阿母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孩儿自不会堕了大公的面子,搞不好吾回家之际,爵位比大公还高呢!”
说着,咧嘴一笑,示意让跃安心。
跃一向不喜言辞,这个时候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喜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慢慢朝着房内踱去。
糯米熟了!
刚一出锅,一股浓浓的米香味似乎飘遍了整个平舒里。
尤其是这五家之邻,二三子皆是耸着鼻子看向了喜家。
在这年关,家家皆是大鱼大肉地炖着。这么一股米饭的清香味,倒还真让人精神一振。
“跃家,这是又制年糕了!”
一老者坐在院中,看向米香味飘来的地方,喉头不自觉地咕嘟滚动了一下。
同为一伍,各家关系都不错。谁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端上一些送往各家。
闻着这味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年糕的味道。
软糯香甜,他这没牙的老者都能咬动。
刚出锅的年糕再蘸上糖,狗肉都不换!
想着,老者笑眯了眼睛。两扇干瘪的嘴唇轻轻砸着,似乎是在尝着年糕的味道。
“咦……”老者轻哼一声,他突然觉得脸上一凉。
伸手一看,衣袍上瞬间就粘上了斑斑白色。
“下雪了!善!鸟娘娘庇佑,来年是个丰收年啊!”
说着,老者笑了起来,皱纹布了满脸。脸上的褶子似是刀劈出来的一般,深深刻进了骨子里,一条条也不知印进了多少雪花。
不远处,喜也伸出了手,朝着天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