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们果然在墙角寻到了吃的。
原来这些砖石都是用糯稻粘黏起来的。每一个砖石的缝隙中,都是一块被砖石压成方形的糯稻饭团。
有了这些饭团,饥荒自然就解除了。
想到这些,赵寒对这年糕的味道也期待了起来。
……
“老赵,我走了!”喜心疼地收起背囊,朝着赵寒挥了挥手。
走到门口,结账。
看着店家将钱丢进了瓮罐里头后,喜逃命似地窜了出去,生怕赵寒喊住他。
鸟娘娘啊,这也太能吃了!一连吃了他八块年糕!
虽然出来的时候没少带,但是这一段时间在路上也吃了不少,包裹里就剩最后三块了,要是再走慢点,他生怕赵寒直接给自己吃光了。
食肆中,赵寒可没心思去拦喜。
此时的他正一手抓着一块年糕,蘸着切碎的葱韭,小口小口地嚼着。
倒不是为了什么斯文的吃相,年糕吃大口了咬不烂噎得慌!
“现在我大秦的百姓生活都这么好了吗?随便来个黔首,这吃得居然是没有半点糠壳的精稻……只是不知为何弄得如此不堪!红烧肉……老喜……老赵,有意思啊!”
赵寒笑了笑,也起身往外走去。
喜走了,他觉得这食肆再多待也是乏味地很,没有什么意思。哪有何必再多待呢?
蝴蝶微微展翅,可能就会引起千万里外的一场风暴。喜的人生,也因为白鸿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若是没有白鸿,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到咸阳。哪怕是到了咸阳,他也不会因为那对吃食的不屑而引起“赵寒”好奇。
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若是没有白鸿,这两人究其一生或许都说不上一句话。
……
喜走在路上,四处张望着。身边的人一见到喜纷纷绕道而行。
倒不是因为看不起黔首,觉得他就如何低贱。而是喜现在的这幅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一路赶来,虽然因为滑雪板的缘故,他赶路的速度快了不少,但是这苦也没少吃。
新手上路,划的还是极为原始、没有人维护的雪场。
也就得亏这些年他没少被跃以军中练兵之法操练,身手还算不错,虽然没少摔跤,但也不过就是落个鼻青脸肿。这要是换个没怎么锻炼过的普通人,能落个囫囵个、没缺胳膊少腿都算不错了。
因此,喜现在的模样颇为狼狈,难怪之前在城门外会被人视作灾民。
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天冷。除了狼狈了些,倒也没有什么让人不适的异味。
若是换做炎炎夏日,只怕是连跳蚤都养出来了。
现在喜只想找个汤沐邑,好好梳洗一番。
这汤沐邑,根据字面意思来看,是贵族的封地。其实倒也没错,早在周朝之时,这汤沐邑真就是诸侯觐见天子之前,在王都为诸侯提供的一个住宿、斋戒沐浴的场所。
但在周朝式微之后,汤沐邑慢慢变成了一个供寻常百姓沐浴的场所……可以理解成一个澡堂子。
《礼记》有言,管人为客,三日具浴,五日具沐。浴,指洗澡;沐,指洗头。意思是说,招待客人,起码要让客人三天能洗个澡,五天能洗个头。
大户人家家里便有汤池,但是寻常黔首可没这条件。
在大部分食肆和所有逆旅都是官方机构的时候,这汤沐邑倒是成为了一个商贾赚钱的好法子,毕竟消费人群多。因此在大小城县都能看见汤沐邑。
但这咸阳城实在是太大了,喜转悠了一圈也没寻着汤沐邑。至于这找人问路……
“这位老丈……诶诶,汝莫走啊!我不是贼寇。”
喜朝着一个老丈行礼,刚想发问。那老丈便似是躲瘟病一般,捂着口鼻迅速走开。
看着那老丈快步离去的背影,原本还佝偻的身子,好像一瞬间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喜满脸无奈。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已经是他拦下的第五个人了,无一例外,都是这般模样。
喜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鞋履外自己露出的两个脚指头。
这也难怪,谁叫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再加上双脚被冻伤,还在往外流脓水。仍谁看到了,都会觉得这样一个人准是害了什么病。
谁敢搭理他?
万一染上了怎么办?
在这个医学极度不发达的年代,若是染上了病,就只有一种方法——扛!
看是自己把病魔给战胜了,还是病魔把自己给战胜了。只要是染上了病,不管大小,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老喜,汝怎么在这?”
喜正叹着气,寻找着自己下一个寻路的目标,便听到后头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转身看去,喜的双眼猛地一亮。
身后不远处,一驾车架停在那,那上头探出了一个脑袋正看着他。
正是才分别不久的赵寒。
“赵寒,怎么是汝?我这初来咸阳,想找个汤沐邑沐浴……可惜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喜见着赵寒,有些喜出望外。右手不着痕迹地将背后的背囊往身前抱了抱。
他总觉得赵寒看向他背囊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这里头可没几块年糕了啊!
在喜说这话时,车架上的驭人也抬起眼微微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匆匆瞟了一眼后又迅速转向他处,喜也没有注意到。
赵寒看着喜这小家子气的模样,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只能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道:“你要寻汤沐邑,应该往西去才是。这再往东,可就是王城了。这地方哪有什么汤沐邑!”
“如此吗?”
喜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这初来乍到的,除了知道校场要穿过渭水渡口去往城南。除此之外,他对这咸阳城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好了,老喜,吾带你去一处罢!”
赵寒掀开帘子,对那驭人说道:“汝先归!”
似是不想跟这驭人多说什么,草草说了三个字便跳下了车架。
再次听到自家主子对眼前这破落户的称呼,那驭人的眉头微微一扬,显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