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
“是我表姐，我让她帮着拟了份设计转让合同。”
陈氏姐妹双莲并蒂而立，两件相同款式的风衣，一件青灰一件米黄。
二人相差十五岁，是介于母女和姐妹之间的暧昧年纪，此种风情双姝，叶振廉见之恍惚。
“两位，我们又见面了。”陈如端庄微笑，随即轻轻点头示意，“我妹妹年纪小，处事说话不周，给你们添麻烦了。”
作为明州陈氏早年到沪海闯荡的唯一分支，整个大家庭爷爷以下，孙辈就只有陈如陈若两姐妹，所谓长姐如母，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表妹，陈如一向宠溺有加。
叶振廉敛神，微微摇头表示陈如太客气。
经过几个小时的临摹手绘，陈若的优雅气质已然再度升华，她笑着搂住表姐胳膊，说：“姐，你眼光真准。”
这话有场面上的恭维因素，但大部分还是出于陈若的真心。
陈如淡定的往往破沙发上一坐，从包包里掏出两份合同，她见叶振廉面正看自己的包包，就坦然的笑道：“从小叶你那买的两个包，我自己用太过浪费，拿去当新年礼物送人刚好，古驰晚宴包送我母亲，爱马仕手包送我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叶振廉搂过余馨，镇静笑答。
陈如点头，然后对满心惊喜却佯装风轻云淡的表妹说：“手包晚上就拿给你。”
——
叶振廉接过合同仔细翻阅，大部分内容都是格式化标准条款，不过这付款方式……
见叶振廉皱眉，陈如开口解释：“拢共三百万的设计转让费，五十万的订金作为第一笔款项已经打给叶先生；第二笔的一百万，将在样品研发完成后；第三笔的一百万，将在四叶草系列正式上市前；最后一笔的五十万作为尾款，会在上市一年后，跟当年的10%利润分成一同打到叶先生你的账户。”
转让款分期这件事，叶振廉不能接受，他认为陈如是想将他彻底绑在‘如若’公司的小船上。
对叶振廉来说，这绝对是平添风险，谁知道‘如若’公司会不会在四叶草系列产品的研发阶段就倒闭。
“我跟你表妹陈若已经谈妥，转让款三百万该是一次付清的。”叶振廉平静的说。
陈如听到这话，转头望向表妹，后者不敢直视她，只是玩弄着小波浪发梢，满脸的无知茫然。
陈如心下一叹，没有训斥表妹，继续端庄的对叶振廉开口：“叶先生，我们在商言商，口头上的承诺终究没有实质意义……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公司作为甲方不可能毫无顾及、不带退路的撇下设计乙方独自前行……如果对于付款方式，你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合同这方面，我们可以找时间再作商谈。”
先是无视口头承诺，然后要求甲乙双方风险共担？
叶振廉直视陈如冷静自信的眼神，他认为以后者的审美眼光，不像是会担心四叶草系列的市场前景。
那么，她还是在怀疑设计版权和物品来源？
叶振廉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摆摆手淡然开口道：“不用商谈了，我们终止合作，五十万的订金我马上还给你们。”
听得他如此决绝，陈若猛地站起，自己亲自谈下的这单生意，她不希望还没开始就走黄。
陈如的脸色也是一沉，又立马镇静下来，她拉过表妹的手腕，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只要叶先生你同意分期的合同条款，订金部分，我可以自掏腰包再加三十万。”陈如对叶振廉说。
“不需要，请陈若女士把十二张设计图纸留着这里。”叶振廉决绝说完，顿了顿又说：“如果贵公司在没有版权的情况下，依旧要抄袭四叶草系列，那请你们雇佣好专业的知识产权律师团队，因为梵克雅宝巴黎总公司将对贵公司发起设计专利起诉。”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陈如冷哼一声，优雅叠起修长的双腿，稍微俯身向前，然后手肘在腿面支起，她轻捏自己下巴，玩味的说：“根据叶先生你的意思，所以这款四叶草的设计，确实出自梵克雅宝公司？而且……你是在诈骗我们？”
叶振廉邪魅一笑，随即摇摇头。
陈如有点不解，疑惑的问：“那他们有什么资格起诉？”
“陈姐？”
“嗯？你要怎么解释？”
陈若也有同样的疑惑，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似乎自己确实玩不过他。不过有表姐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吧。
她也眯起眼来，偷偷扯着表姐的后衣袖，捏出了香汗。
与陈若故作的优雅不同，余馨搂着男友肩膀，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令她心醉，同她的男人一样，余馨直视云端的陈氏姐妹，不带有任何自卑和怯弱。
叶振廉悠悠开口：“陈姐，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陈如绝对的高傲，像一只黑天鹅。
叶振廉从余馨脖子上取下红玉髓四叶草项链，勾着手指轻轻晃荡在陈氏姐妹眼前。
“以你的社会阅历和奢侈品审美来评估，如果我现在把这款项链放到拍卖网站上，宣称是梵克雅宝的正品，倘若有幸被巴黎那边关注到，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或采取怎么样的行动？”
……
“他们会……不……”
此时此刻，陈如的脸色阴沉到骇人，四十载的岁月侵蚀出隐约可见的双下巴，不知觉的，她抚在下巴的手指嵌进肉里，刺痛高贵的神经。
陈若心疼的搂住表姐，怅然对叶振廉开口：“四叶草系列碾压他们市场上的其他作品，梵克雅宝官方一定会直接给予正品认可。”
……
“所以？”
“三百万的设计转让费，会立刻到达叶先生的账户。”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陈若让财务转账，经过略微的银行延迟，三百万现金抵达叶振廉的账户。
设计转让合同还没签下，也没有其他繁琐的收款流程和官僚的制式寒暄。
叶振廉搂着余馨站在破旧出租屋门口，目送陈氏姐妹高昂离去。
虽然破了防、丢了脸，但皇冠……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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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