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寒假，远远称不上一个悠长假期。
正月初五，明州一中高三年级提前返校，这意味着持续半年的学海地狱将随之开启。
一辆破旧自行车驶向校园，少女侧坐在自行车后座，双腿不敢随风耷拉，只是不协调的蜷缩着，怕因太过修长而及地。
纤长的手臂深深弯住身前的少年，将侧脸贴上他背，寐眼做一个不愿被清晨唤醒的白日梦。
离学校小几百米的红灯路口，同行的骑车学生中大致有人认出了叶振廉，毕竟后者上学期期末先是主动降分、又是主席台领奖告白，这种事在学风浓郁的明州一中算的上轰动。
如此有个性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骑车男女见他载着一个短发长腿校花级别女朋友，艳羡和钦佩的同时，也就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那个穿着明州一中校服的高挑女孩，似乎从未在学校见过。
“叶学长，你女票真好看！”叶振廉自行车旁侧，一个五官姣好的高一女生鼓起勇气，大喇喇清笑道。
叶振廉冲女生笑笑，他以为身后的余馨会跟高铁上那样主动说“谢谢夸奖”这种话，可等了几秒，她却没有开口。
弯在自己腰间的手逐渐收紧，背上的面颊触感有丝温热，叶振廉这才明白，相对于和纯粹的陌生人沟通，面对明州一中的人，余馨还是遗留了过往的胆怯。
叶振廉捏捏余馨手心以示温柔，正欲开口向女生说句谢谢。
“可是余馨学姐怎么办……你你你就是个渣男！”
那女生恨恨的盯向叶振廉，所言所诉皆是为那个被无情玩弄的的驼背学姐伸张正义。
“老子就是渣男怎么了，要你个小丫头片子多管闲事？”
叶振廉似笑非笑的说完，一踩踏板，自行车就疾驰而去。
“同学谢谢你……但是你叶学长，他不是渣男！”
余馨回头呼喊，慢悠悠的一段笑语弥漫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吟唱出的，是绵绵的温柔。
“那个短发女生……好像就是余馨！”
“不会吧……”
……
——
早就跟说好的，二人的情侣关系公开，但同居这事要绝对保密。
自行车骑进学校前，叶振廉又不耐其烦的啰嗦了一遍。
余馨笑盈盈的嗯嗯着，心里却是止不住哼哧。
可恶！提醒什么提醒呀，我一个女生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高三算是提前开学的，所以校门口暂时还没有类似于检查校服校徽或勒令推车进校的风纪者。
叶振廉觉得自行车棚有点远，就让余馨自己去高三八班上课。
“午饭一起吃。”
“唔……”
——
重做的余馨在明州一中引发的回头率可以想象，此时高三八班的轰动，坐在五班后排最角落的叶振廉隐约有听到。
去吧余馨，从恭维中收割出底气，从嫉妒中攫取出自信。
消息不久后就传到了五班，是原来的同桌金圣初亲自从八班跑来。
他往五班教室里环顾，找到叶振廉所在就小跑进来，本就普通的五官拧到一起，登时有点丑。
“靠，老叶，你特么的吃独食？”
“老子吃你妈的独食，臭嘴放干净点！”
面对这种难听的话，叶振廉回复的一点不客气，甚至有把他的天灵盖砸烂的冲动。
“叶哥，我不是那种意思。”
金圣初惴惴然，面对叶振廉这个学神，他向来不会太过颐指气使，毕竟平时抄个作业、考试要个答案，人家说给就给从不含糊。
只是他寒假净跟狐朋狗友瞎闹了，语气和说辞也被带的痞子气，这不成想，竟然就脱口而出“调戏朋友妻”的话语。
金圣初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见叶振廉在自己卖好后还搁那阴沉着脸，一时心里不爽，就小声嘀咕起来：“要是我知道余馨长那样，还轮的到你叶振廉？”
“呵，臭傻逼一个你也配？”叶振廉没好气的骂过去，金圣初这种人，他从来只当个畜生看。
金圣初这种贱人就是欠骂，骂他反而能压住他。
他笑嘻嘻的说：“老叶我是来说正经事的……我爹妈同意我来五班了，还跟你同桌。”
叶振廉满脸黑线：？？？
——
还好，这个阴魂不散的货要等到正式开学才从八班转到五班来，所以叶振廉单人独坐的好日子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假期上课没有早自习，经过两节波澜不惊且基本上听不懂的数学课和化学课，课间的叶振廉有点发困。
第三节是语文，打铃上课……叶振廉擦擦眼睛。
身边坐着一道熟悉的米黄色身影，恍惚间，叶振廉仿佛看到了穿越之初那第一眸的桃花眼。
“呵，坏学生。”
这声音？
叶振廉猛地睁眼，下意识呼喊出声。
“方小曼？你为什么在这？”
“哼！”方小曼只是一声嫌弃的闷响，然后就开始埋头往笔记本上写什么。
高三五班的语文老师正是王静，她见叶振廉那个角落有动静，就向全班解释道：“高三提前上课这几天，方小曼老师都会随班旁听语文课，同学们不用大惊小怪……好，我们继续上课。”
叶振廉还是处在怪异中，他眯着眼盯在方小曼的白皙侧脸。
半朵桃花眼白来，方小曼不耐烦的把自己笔记本推到叶振廉眼下，上面写着几行字。
“第一、高一还没开学，所以王静老师邀请我来旁听体验高三的课程。”
“第二、我忘了王静老师教的就是高三五班，否则我死也不会来。”
“第三、整个教室就你身边有空的座位，所以我只能坐这。”
“第四、我依然不想跟你这种不识好歹的坏学生产生任何瓜葛。”
“第五、把你将余馨同学拐到京城的过程详细写下来，因为我很在意她的心理和……贞洁状况。”
“第六、别贼兮兮的盯着我看！”
洋洋洒洒六条，不过方小曼没有提及的是……
一个寒假，除了那个令人厌恶的洋鬼子宋涛不厌其烦的骚扰，这个王静老师也没闲着，一天两通电话嘘寒问暖，为的就是从方小曼口中套出那瓶香奈儿五号淡香水的来源。
恩情不再、道德还在，方小曼没把叶振廉透露出去，只说自己那朋友也是从二手网站淘的。
谁知王静和他的香水代理商大伯根本不信，过年期间不仅跑方小曼家拜了个年，这下子为了献殷勤，还主动邀请方小曼来提前旁听学习高三课程。
这种对教师职业生涯有巨大裨益的好事，方小曼不可能拒绝。
想到这，方小曼的桃花眼突然明媚。
呵呵，坏学生想不到吧……被你弄的惨兮兮二十多天。
老娘我，现在也能从你身上捞到好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