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我只想做二世祖 > 第十二章 桑家瓦子
    去桑家瓦子的路,花了些时间。

    这条路卢县尉不是很熟。

    倒不是他为人正直,作风严谨,只因平日里他更常去的是流水巷的青楼。

    勾栏瓦舍?

    唱得再好听,还能有青楼里的姑娘们声音好听?

    都是看姑娘,勾栏里都是些歌舞、影戏、杂剧之类,样式虽多,但哪有青楼纯粹?

    没过多久,一行捕快气势汹汹地来到桑家瓦子,进了戏堂,果然看到陆安平坐在腰棚一角,好不悠闲。

    卢县尉抚平官服,摆了个阴沉的表情,走了过去。

    “陆公子,桑家瓦子的茶水,可还合你口味?”

    磕着瓜子的陆安平抬头,看是县尉,满脸带笑:“县尉大人,这么巧?”

    巧?

    卢县尉冷笑一声,这陆家二世祖全然不把安西县衙放在眼里,今天便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不知这当值的时辰,陆司法佐怎么跑到桑家瓦子来了?”

    卢县尉眯着眼问道。

    “当值的时辰,当然是来查案了。”

    陆安平脸不红心不跳。

    卢县尉眉头微皱:“查案?查的是何案?我怎么不知道?”

    县尉掌管一县之案件刑律,县里发生了什么案子他全部一清二楚。

    这小子竟敢他说在查案?

    “真在查案,”

    见县尉不信,陆安平瞪大了无辜的眼睛,朝着衡文努了努嘴,“不信你问他。”

    衡文吓得腿都软了。

    因为一直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早在卢县尉刚进入瓦舍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对方,但县尉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他便是想跑也跑不了。

    这会儿更是被那二世祖将话引到了自己身上,衡文干脆一闭眼:“我们在查案!”

    “哦?”

    卢县尉这下有了些兴趣。

    这二世祖胡言乱语不可信,但那衡文可是新进衙门的捕役,家中贫苦,没背景没势力,断然不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扯谎。

    于是他淡定入座,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这才问道:“什么案子,值得司法佐在这勾栏瓦舍里蹲上好几天呐?”

    陆安平一愣。

    县尉大人跟踪我!

    你说你一县的公安局长,不去查案,和我一个关系户临时工较什么劲呢。

    被当场抓包的陆安平心情很糟。

    但摸鱼多年的丰富经验还是让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县尉大人,你看。”

    他指着台上表演的清倌们。

    “怎么了?”

    卢县尉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

    “县尉可知道一名清倌,一月收入是多少?”

    陆安平伸出两个指头,“二十两。”

    一旁的衡文一愣,心想这和自己这小捕役也差不了多少呀。

    “但你看看她们穿戴的佩饰,”

    陆安平朝着台上努了努嘴,“金钗银镯,哪是寻常清倌儿能买得起的东西。”

    卢县尉倒是乐了,他上下打量着陆安平,嗤之以鼻:“陆司法佐还管清倌儿哪来的银子?”

    陆安平凑上前去,悄咪咪地问道:“县尉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杀猪盘?”

    卢县尉一愣:“杀猪盘?”

    “清倌红倌们,以嘘寒问暖的感情名义拉进和被害人的关系……”

    陆安平侃侃而谈,然后若有所指地看向众捕快们,“赢得信任之后,谋取被害人的大量财物。”

    众捕快纷纷摸向腰间的荷包,心中莫名一凛。

    想起自己在青楼女子身上花出去的雪白银两,卢县尉强烈反对:“你情我愿的银两,怎么能算是骗?”

    看到卢县尉的反应,陆安平一脸了然,感情咱们的县尉大人也是个多情种子。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地还要付钱?”

    陆安平一脸义正言辞。

    “呃……”

    卢县尉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厮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难不成……

    自己真是那“杀猪盘”里的……猪?

    正当一众捕快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戏台后方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声音之突兀,惊得台上的清倌们都停了唱声。

    紧接着,那边声音越喊越大,不一会儿,推搡声,吵闹声,夹杂着碗碟碎裂的声音纷纷传来。

    卢县尉轻咳两声,借机摆脱了对于自我物种认知的问题,朝着身后一挥手:“走,过去看看。”

    众捕快如释重负,一窝蜂地往戏堂涌了过去。

    ……

    戏台和戏堂之间,由一条通道连接,唤作古门道。

    穿过古门道,进入戏堂,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看到捕快们进来,一群人也有些意外,显然没有人会想到,刚发生事故,捕快们就已经到场了。

    反复询问中,捕快们很快理清了案情。

    一名叫做红玉的清倌在戏堂不见了一只金钗。

    而当时留在戏堂的共有四人。

    桑家瓦子的掌柜,另一名叫做如烟的清倌,还有打扫的下人和服侍的婢女。

    见到案子的众捕快立马来了精神。

    这可是货真价实撞到脸上的绩效啊!

    于是乎,问话审讯,找寻失物,大伙儿各自分工,忙得是尘土飞扬。

    临到最后,众人围在一起,蒙头商量了半天,然后向卢县尉总结汇报。

    不一会儿,卢县尉宣布结案。

    “犯人是案发时在戏堂内的婢女。”

    婢女不敢相信地跪倒在地:“冤枉啊大人!小人没有拿过任何东西!”

    卢县尉冷哼一声:“别废话,带走!”

    惊异于安西县衙的破案效率,陆安平小声问衡文:“在她身上找到金钗了?”

    衡文黯然摇头:“没有。”

    “那是这婢女招了?”

    陆安平又问道。

    衡文还是摇头:“也没有。”

    “那怎么就结案了?”

    陆安平一脸惊讶。

    “这……”

    衡文不敢说。

    看他一脸便秘表情,陆安平将他拉到一边,半是威逼着让他说了。

    原来这年头,出现案情之后,都有一个破案时限,一般是五天以内,重大命案可能会压缩至三天以内。

    五天一过,若是案子没破,轻则挨一顿毒打,若是案子牵扯严重的话,革职流刑,甚至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但有罚就必定有赏。

    若是一天之内破案,可领赏钱。

    这样的话,捕快们得了赏钱高兴,老爷们得了政绩高兴,可谓皆大欢喜。

    唯一不高兴的,或许就只有那强安罪名的犯人。

    但一般这种案件,嫌犯都是身家凄苦,没有身份的贱籍,就算是被冤入狱,也没有人会为他们翻案。

    而金钗被盗这案子,身份低贱的婢女显然就是最好的犯人。

    和她做过什么,毫无关系。

    “就这样结案?”

    陆安平大吃一惊,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司法体系有了新的认识,“那证据在哪?丢失的金钗又怎么办?”

    “这就是为何犯人是婢女而非下人的原因了。”

    衡文悄悄说道,“扫地的下人身份低微,就算入狱,从他身上也榨不出来什么油水,但婢女不一样,在勾栏里,婢女们也是有价格的,有些客人付不起倌人的价,一来二去,勾栏里的婢女们往往都有些积蓄……”

    听到这里,陆安平明白了。

    大新朝的县衙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写着两个字。

    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