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半神的克里夫不得不承认,中山玛丽说的是对的。
因为她是至高神性留存在基金会里的投影,全知全能,但也无知无能。
就如同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法则,所有登临至高的现实扭曲者都被放逐到了宇宙的间隙之中,只能留下些许投影改变部分因果。
而像scp—001那样以部分实体降临的,是个例,可这个例便不是基金会能够处理得了的。
全知的祂,不会错...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在这片静默之中,科研人员们依旧埋头工作,而D级人员正有条不紊的被运送到各个站点。
男人怯生生地问道:“如果再机械降神呢?”
中山玛丽不耐地说道:“再来一百次也没用,这个世界已经重启了三十几次了吧,可毁灭魔潮依旧在迫近…”
“这种手段只能拖延时间,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听到此,饶是一贯冷血坚韧的克里夫博士也不由得低下了头,就像田地里饱满的麦穗。
内有恐怖的收容物即将苏醒,外有毁灭了多个平行宇宙的魔潮袭击…
可基金会的最高领导层——O5议会至今还没拿出个定论,究竟是攘外先安内,还是攘内先安外?
让那具身体作为收容至高神性的牢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历史,已经证明了无数次了。
.................
“大人,吃晚饭么?”
易生花的声音从梦境的缝隙穿了进来,云长生瞬间惊醒。
一摸肚子,果然瘪瘪的,身上也出了许多汗,仿佛经历了剧烈运动一样。难得的饥饿感充斥了整个身体。
晚饭!晚饭是一定要吃的!
“哎,我怎么又睡着了。”
他坐起身来,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想清醒一点。可沉睡的灵魂明显还没归来,身体仅仅是凭着本能反应做出这些动作。
而且这段时间总是出现莫名其妙就睡着的毛病,醒来之后啥也不记得,莫非真是年纪大了?
要不要做个体检?
云长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易生花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手里提着鼓鼓囊囊一口袋的外卖。
闻起来酸酸辣辣的,一下子就有了食欲。
“大人,听说这家中餐馆水平不错,我顺路就带了点家常菜。要一起吃吗。”
“吃吃吃!”
云长生话不多说,一阵小跑进厨房,拿出两双筷子:“对了,小黑他们不吃吧?”
易生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不用管。”
云长生顿时放下心来,麻利地拆开外卖的包装盒:“酸汤肥牛...彩虹大排...都是大菜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菜老贵老贵的。就凭网管的那点工资,很难负担得起这种程度的开销。
易生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没过多解释,只是大口大口吃着肉,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emmm...”
云长生思索片刻,决定放下疑惑,专注于解决大餐。
隔夜的饭菜不健康,如果不吃完浪费了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想着,他的动作愈发迅猛,在餐盒之间来回穿插令人眼花缭乱,而一旁的易生花简单吃过两口后便停下了动作,一副有口难开的样子。
云长生觉察到了男人情绪的异样,但装作没发现,依旧埋头和肥牛死磕。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吃东西,如果有,那必定是更好吃的...
“那个...您见过中山玛丽了吧。”
男人一开口,云长生就知道事情复杂了起来。
中山玛丽和她背后的基金会,代表着新世界神秘侧的力量,云长生不觉得他家的网管能和这种存在接触,或者说...
他快速刨光碗里的米饭,慢慢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易生花:“见过几次,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你认识她?”
“嗯,以前有点小恩怨,现在没事了。”
易生花恳切地点点头,将头埋得更低了:“她说的话,大人只需要信三分,剩下的七分不要听。”
云长生回忆了一下,不太明白所谓的三分七分究竟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当日,中山玛丽向他揭示了这个世界的本真面貌,一个异能、魔法、变异都存在的世界。而世界之外,又有所谓的大墟世界,从建木之上流下的渊泉,以毁灭为生的魔潮...
他所处的世界正危在旦夕,基金会正是出于救世的考量才和天堂公司联手打造了一款选拔类的游戏。而且纲要里记载的生造词听起来言之凿凿的,不像是为了骗他而杜撰出来的。
如果相信易生花的说辞,又该信哪三分,哪七分呢?
“好,我知道了。”
云长生决定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头,先行解决快要冷掉的酸汤肥牛,至于那彩虹大排就留给“你大爷”吃了。
“哧溜~”
还是那样酸爽入味,一如几千年前吃到的味道。
只是麻辣鲜香之下,藏着一股微不可查的腐臭,云长生没有察觉。
.................
现在是乌城时间,下午2点整。
天上挂着一轮畸形的红月,残缺的,如同被天狗咬去了一块。而缺口处悬着一颗小小的光球,散发出无不足道的光辉。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看向天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巷子口,穿着红衣的童儿唱起咿咿呀呀的儿歌,摇晃着脑袋走在大街上,生生闯入了静止的画面,无比违和。
童儿脸上带着的面具极其夸张狂放,白色瓷面上勾勒出猩红色的微笑,大大咧开的嘴角都快伸到天上去了。
“日月同天,荧惑万物。”
“红云老仙,法力无边。”
“日月同天,荧惑万物。”
“红云老仙,法力无边。”
“...”
顿时,这幅静止的画卷被无形的力量撕碎了,停滞的人群躁动了起来。
他们神色狂热地拥到童儿身后,自发结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亲吻着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佝偻的身形恰似最虔诚的殉道者,坚定的步伐拖出无数条长长的血迹...
但无一例外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或者说愉悦的狂笑...
易生花漫不经心地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的景象,说不清心头是怎样个滋味。
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最狂热的一员,而领头的那位如今却坐在电脑前,享受起了佛系而平静的生活。
“世道变了,大人。”他默默在心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