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镜框，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你们觉得对你们上学年的期末成绩满意吗？”
之前一直吵吵嚷嚷的外门修士们此时没有再多说话，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陈老语言中的怒火，不敢呛声去做那个必然被抨击的枪头鸟。
陈老将手搭在西装口袋边上，另一只手不停推着镜框，似乎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不断让镜框下坠。
片刻后得不到任何人回复的他，再抬起头的瞬间，苏漾似乎感觉头皮像是被刺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陈老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表情微冷的注视着他们。
他猛地扭头，惊愕的发现空旷的教室里，周边的墙壁上有密密麻麻如同虫子一般的符文在其上蠕动，那些符文随着陈老再次低下头，汇聚在他身后，化作一个盘旋蠕动的鬼脸。
是加了特效的符文！
“蓝可可，站起来回答问题。”
蓝可可看到现在气氛很不秒，犹豫了半天才缓缓站起身来：“您请讲。”
“我问你，你觉得从单一的符文转化成集成符阵，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是……将所有力量统一在一处，以更高效的调用？”
“大点声，没吃饭吗！”
陈老的声音吓的蓝可可身体一直，然后大声的说道：
“集成符阵比起过往任何一种符文使用手段，都能更好的将多个修士的力量统一汇聚成符阵中的一部分，从而使得力量更为高效的以单一方式释放出来。”
“虽然不全对，但至少答到点子上了。那你觉得，为什么修士会需要集成符阵，甚至需要作为专业课程放在稷下学宫中，要求你们强制学习？”
他冷漠的脸扫视了一下周边，那反光的镜片掩盖了他的视线：“因为你们中绝大多数人不选择通过符阵抱团求存，就连直面天才和怪物们的可能性都会被剥夺。
重大的修行体制似乎给了你们中某些人误解。
我知道，在场的你们中有不少人来自修行世家，且属于吃着家族红利，但依旧只能进入外门班的蠢货。
但是不得不说你们想的倒挺多，你们仗着先人一步，提前学了点修行的皮毛，在一进入学院之后就开始充分发挥自己先人一步的优势。
学院的教学等级制本意是给偏才一个放飞想象力的翅膀，但到了你们手中，就变成了争夺学院资源的方式。”
陈老似乎想起了什么，摇头叹息。随着外门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严肃，他再次推了推眼睛，反光的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虽然你们只学会了一些皮毛，但是对于普通家庭出身、刚踏入修行界的那些学生而言，你们确实是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匹敌的对象。
无论是从修为、修行常识还是诸多修行奥秘而言，你们确确实实的占据了优势——
但，也只能在外门班。”
站在讲台上的陈老环视了一圈，几乎每个被他眼神看到的学生都低下了头来，不敢多看他一眼，反而是苏漾在四处打量起周围人的变化。
按他理解，在面对错误的言论而会低下头来默不作声的人，一般会是三种情况。
第一种，因为发言者权威过大，且能直接干涉到被抨击者的切身利益而不敢作声的人。
第二种，因为本身就有问题，而不敢直面公理的人。
第三种，因为本身实力不足，所以哪怕知道发言者言论有问题，也不敢直视的人。
而他在进入稷下学宫之前，就曾经询问过姜以沫，稷下学宫的体系和普通大学的体系基本无差，尤其是在教师权限上，哪怕是再棘手的教师，也不具有直接越过制度而予以学生开除的权限。
除非多方恶意违规越权。
就以苏漾对陈老的第一映像，他不像是那种能够鼓动多方，为了打击自己学生而恶意违规、伤害学生切身利益的人，重大的制度也未必允许他这样。
那现场学生的反应就很玩味了。
除了少数几个昂首挺胸无所谓的家伙，就算是蓝可可这种笨蛋，在面对陈老的视线时，虽然身体很诚实露出了害怕的动作，但目光反倒没有任何的羞愧。
像极了高中被班主任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渣。
千人千面，表情各异，苏漾就像是个在局外看乐子的乐子人。
陈老突然冷笑了一声，下一刻，他嘴里吐出了让大多学生为之色变的话。
“报团可以，但抱团打压不行，学院这边已经听说了，你们中有少数几个家里有点底子、只能欺负一下普通家庭学子的修二代庸才牵头，恶意挤兑资质比你们更出色的学生。
或者对于基本无法压制的学生，你们就委以利诱，拉拢到你们的小团体里。
总而言之只要让你们抱团完成了，就能够通过资源聚集，而获取更优异的成绩。
毕竟在你们看来，修士一途靠争，资源更是一个零和博弈的游戏。或者你们认为，有本事作弊而不被处分，也是学院允许的？”
苏漾微微皱眉，陈老的话语里透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问题。
什么情况下有可能针对性作弊？
除非是稷下学宫重明大学的分校的部分课程之中，能够考验学生水平的题目本身就被限定住了。
那只要有人能够在有限的题型中筛选出一套常考的题型组建题库，那么哪怕学生本身对于题型本身并不理解，但也能通过死记硬背强行过关。
不……也许自己忘记了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现在所处的是2021届外门班。
就以姜以沫告诉给苏漾的那些知识来看，本身涉及到的高深理论并不多，所以才会给了陈老所说的那些人舞弊的可能。
否则，当知识体系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完善，题库中的题目从小范围变成了真正的题海，那所谓的刷题通关的舞弊行径就无从说起了。
因为在真正的题海面前，众生平等。
所以陈老说的情况，很有可能仅限于外门班，毕竟外门班的学生多为无修行背景的普通家庭出生的自然人，这才让那些掌握资源的修二代拥有舞弊的可能？
他嘴角微翘，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果然，下一秒，陈老的齿缝里挤出了愤怒的话：“以为自己拥有家族资源，就能方方面面碾压过外门班那些对于修行界还没有多少了解的学生，你们也配？
营造自己的‘朋友圈’，将其他人排斥在外面，然后让自己的小圈子占据更多的资源，再进行资源的二次分配，从而让比你们更努力更优秀也能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的学生与学校脱轨？
想法挺美，但想必你们家族都不太了解你们在干什么蠢事吧。
毕竟在你们看来，只要将比你们强的普通学生拉入这个圈子，看起来好像是利诱，但当他们进入你们的圈子之后，就基本注定了排在你们之后。”
苏漾了然，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这次开学，是要对某些小团体们动刀了。
毕竟一群饿狼在面对最新鲜的肉时，又怎么可能会给后加入的野狗一口沾满鲜血的肉呢？有舔的干干净净的骨头打发一些也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