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玄眼神冰冷,心中杀意汹涌澎湃。
“年轻人!”
老者见叶北玄眼神冷冽,赶紧低声劝阻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高台,性子得收敛些,免得惹祸上身啊。”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钱没了可以再赚,这都是小事。可若是因为得罪了叶准,从而丢掉了小命,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这个站在高台上的叶准,本是北境叶家的嫡系子弟,跟那个占据雪城,改旗易帜的叶赫,本是同一个曾祖的堂兄弟,关系近得很,还没有出五服呢。当初在北境侯府,二人都属于叶家大长老叶良平一系。只不过,那叶赫是叶良平的亲孙子,而这个叶准的爷爷则是叶良平的亲兄弟,叶准算是叶良平的侄孙。”
“听闻,当初在北境侯府里,这个叶准带着一大群刁奴围攻君侯,到头来却不是君侯的对手,以下犯上,哪怕直接被君侯斩了,也是罪有应得,但君侯仁善,让执法长老叶凤英处理此事。九爷素来秉公执法,根据叶家的家规,这叶准就被罚到雪域密林戍边,本该去密林边缘的哨所站岗巡逻,吃些苦头,但叶赫得知此事以后,就将叶准调回雪城卫,吃香的喝辣的……”
“不管这个叶准,还是那个在雪城改旗易帜的叶赫,虽然都是叶家的嫡系子弟,但跟我们君侯早已没有了什么血亲的关系,早已出了五服。叶家人丁凋零,在北境侯府当中,也只有那个九爷叶凤英,跟君侯还算亲,九爷跟君侯的爷爷,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叔伯兄弟,九爷他爹跟君侯的曾祖父,是一个爹生出来的亲兄弟……”
“叶准、叶赫之辈,这些早已跟君侯出了五服的叶家之人,根本就不配称得上是叶家的嫡系子弟。只因叶家人丁凋零,才将他们也算在嫡系子弟当中,纯粹就是用来充数而已……”
“哼!”
“若非君侯英年早逝,叶准和叶赫这等跳梁小丑,怎敢如此放肆?要知道,君侯只是在神策武府修炼数月,就凭着一己之力,在神策武府斩杀一大群首座,还斩了宫中武圣曹三三,就连那宫中老祖曹千岁,也被君侯一剑斩杀。要是君侯还活着,叶准和叶赫之辈,就只配夹起尾巴做狗……”
“真是天妒英才啊!”
老人家悲叹感慨,说得条条是道,对北境侯府的往事和掌故,如数家珍。
时至今日。
距离叶北玄离开神策武府,已有一个多月。
神策武府之事,早已传到了北境,传到了雪域密林的诸多城池和卫所,人人都知道,叶北玄在神策武府那段日子,都做了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北境叶家之事,在北境本就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只因。
北境本来就是一方诸侯国,北境叶家就相当于诸侯国的皇族,而皇族之事,乃至于国家朝政之事,甚至于出征作战等等,都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哪怕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都会关心国家大事。
古来如此!
哪怕雪城距离北境侯府有七八百里,这里的老百姓对于叶家之事,依旧了解的不少。
天高皇帝远。
皇帝对偏远地区的黎民百姓,或许了解的不多,但老百姓却对皇帝了解得很,尤其是在茶余饭后之时,老百姓会聚集在村口,谈天说地,谈论国家大事,若是谈论到了激动之处,更是意气奋发,仿佛个个都是治理国家的王佐之才,个个都是经天纬地的卧龙凤雏……
雪城是北境的城池。
雪城的百姓,平日里谈论的国家大事,当然就是北境的国家大事。
显然。
这老人家平日里跟人闲聊的时候,没少谈论北境的国家大事,否则就不会对北境侯府这么了如指掌,甚至连叶北玄的曾祖父和叶凤英的爹是亲兄弟之事,都一清二楚。
刚刚那些话。
老人家也是一番好心。
“多谢老丈提醒。”
叶北玄转身朝老人家拱手致谢,态度很温和,似乎是从谏如流,将老人家那些话听进去了,但叶北玄再度看向高台之时,眼神却变得更为冷冽,目光里的杀意更胜从前,冷然凝视着高台上的叶准。
唉。
老人家劝不住叶北玄,只得轻叹一声,连连摇头。
此时。
有一群衙役小官,拿着税单来到人群里,将盖着雪城大印的税单,逐一分发到众人手中,因为税单上写着的税赋数目太过于巨大,使得人群当中,出现一阵骚动。
那些拿到税单之人,只等分发税单的小官走远一点,就七嘴八舌的抱怨起来。
人群里乱得跟菜市场一样。
此时。
叶准尚未发现叶北玄。
高台下聚集着一大群人。
站在高台上往下看,放眼望去,视线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哪能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间的叶北玄?
而且。
叶准根本就不将高台下这群人放在眼中。
眼高于顶。
目中无人。
又怎会仔细去观察?
高台有数尺高。
叶准骑着高头大马,显得更是高高在上。
文官牵着缰绳,站在前面牵着马。
军中甲士穿着铁甲,腰挎战刀,整整齐齐的侍立在叶准两侧。
这排场!
这架势!
简直比叶北玄在神策武府修行的那段时日,武烈王陈九朝出现在叶北玄面前的时候,更有派头,更加的威风。
不多时。
有一个小官来到叶北玄跟前,拿着一张税单,朝叶北玄递了过去。
叶北玄理都不理。
那小官瞥了叶北玄一眼,只是随手将税单往叶北玄身上一丢,随即就不再理会叶北玄,直接朝那个站在叶北玄身旁的老者走了过去。
不料。
税单却没有丢到叶北玄身上,而是在距离叶北玄身前三四寸之处,撞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之上,随即就往地上坠落。
叶北玄早已将《山河表里真解》修炼至大圆满,在与人搏杀之时,身上会出现一幅山河社稷图,可以护体,平时不跟人搏杀的时候,也是蚊蝇不能落,雨雪不沾身,小官丢过来的税单,自然不能落到叶北玄身上,直接就掉在地上。
雨雪天气里。
大校场并不干净。
地上有泥水。
小官见税单被泥水弄脏,顿时停下脚步,趾高气昂的朝叶北玄说道:“捡起来!”
叶北玄理都不理。
区区小官。
本来就没什么权势,而今也只是听候叶准的差遣,为虎作伥而已。
叶北玄对这样的小官没什么兴趣。
可这小官见叶北玄不理他,顿时就觉得被轻视了,被羞辱了,顿时火冒三丈,将腰间的佩刀提在手里,怒道:“我让你将税单捡起来,你聋了吗!”
叶北玄还是不理。
小官勃然大怒,正要拔刀出鞘将叶北玄拿下,却发现叶北玄气宇非凡,身形挺拔,手里甚至提着一柄长剑。于是,小官忽而觉得如果真要打起来,很可能打不过叶北玄,于是小官就高呼着让其他人过来帮忙,蓦然间,这小官又发现了,叶北玄身后有三个妙龄女子,相貌……相貌非凡,都是人间绝色!
顿时。
小官眼神一亮,扯着嗓子道:“来人啦!这里有三个绝代佳人,快快将她们一起拿下,献给城主……”
刚刚这小官在叶北玄面前摆谱,颐指气使说话的时候,站在高台上的叶准尚未发现叶北玄。
只因高台之下,那些人在拿到了税单之后,都在七嘴八舌的抱怨着,乱糟糟的跟个菜市场一样,人声嘈杂,将小官的声音掩盖住了。
而现在。
这小官扯着嗓子在喊。
高台上的叶准听到小官的喊声,立刻转身看向小官所在之处,想要看看,那小官所说的三个绝代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
于是。
叶准睁大眼睛,看着小吏所在之处,一眼就看到了叶北玄。
扑通!
叶准吓得浑身一软,竟是连坐都坐不稳了,直接从高头大马背上掉了下去,在高台的青石地面上摔了个恶狗吃屎。
“大人坠马了!”
牵马的文官惊呼出声,赶紧去扶叶准。
不过。
这个牵马的文官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没有半点武道天赋,全靠着书读得不错,靠着参加科举考试,才出人头地做了官,只是个文弱书生,没骨气也没力气,哪怕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也没能将叶准扶起来。
此时。
叶准已是吓得浑身瘫软,躺在地上打摆子,浑身战栗,瑟瑟发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之事,连魂都吓丢了。
就连那个跟叶北玄说话的老人家,都知道了叶北玄在神策武府的那段过往,叶准又怎会不知?
在雪域密林当中。
叶准跟叶赫这两兄弟,是最早得知此事的那一批人。
而且。
将此事告诉叶准跟叶赫的人,正是从大离皇朝而来的宦官太监。
只不过。
那太监不止说叶北玄在神策武府大杀四方,还说叶北玄前往冰原之事,必定是有去无回,只因在那冰原深处,不只有武圣高手,更有不少武道十境以上的通神高手,而叶北玄的修为只是武道第七境魂变境,这样的实力在通神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旦打起来,叶北玄必死无疑。
这些话……
叶赫跟叶准二人将信将疑。
他们相信,叶北玄再怎么厉害,在通神高手面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到头来。
必定是死路一条。
在叶准跟叶赫看来,叶北玄虽然在神策武府那一战,将宫中老祖曹千岁斩于剑下,但那并不是叶北玄跟曹千岁一对一单打独斗,而是那曹千岁先和公孙长老激战了一场,引来雷霆天罚,被天雷轰成重伤,这才被叶北玄占了便宜。若不是有公孙长老在场,叶北玄肯定早已被曹千岁生擒活捉。
不过。
叶赫跟叶准又不太相信,会有通神高手出现在冰原深处。
冰原寸草不生。
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
即便冰原尽头,跟玄冰海的交界之处,有一片温暖的海域,周遭四季如春,但那个地方只是白天的时候看起来像世外桃源,宁静祥和,但到了夜间,则会变成飞天邪祟的猎场,当飞天邪祟成群结队而来,羽翅在空中重重叠叠,铺天盖地,会让整个海域都变成人间地狱……
通神高手怎么会去那样的鬼地方?
吃饱了撑的?
叶赫跟叶准觉得,此事不太可能。
但又不得不信。
只因。
那个来雪城找到叶赫的宦官太监,名为曹四七。
此人在曹千岁的干儿子当中,以年龄而言,排行第四十七位。
这种以排行数字为名,跟着曹千岁姓曹的宫中太监,个个都是武圣!
只不过。
有些人是活着的武圣,诸如这个曹四七,有些人则是死去的武圣,诸如那个在栖霞林古阵当中,被叶北玄一剑斩杀的曹三三。
以曹四七的名字而言,此人应该是曹千岁第四十七个干儿子,但排行不代表武道修为,此人有可能只是宫中武圣里的吊车尾之辈,有可能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不论如何。
曹四七肯定是个武圣!
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哪怕叶赫本身颇有实力,修炼到了祖窍境,但依旧不敢质疑曹四七那些话,不信也得信。
叶准只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在北境侯府里,他连刚刚步入武道的叶北玄都打不过,更是不敢质疑曹四七那些话语。
不信也得信。
于是。
叶赫跟叶准根本就不敢忤逆曹四七,不管叶北玄到底死没死,他们就真当叶北玄已经死了,欣然接受了曹四七带来的圣旨,在雪城改旗易帜,紧接着就开始横征暴敛,大肆搜刮钱财。
毕竟。
按照大离皇朝的规矩,地方官不能再同一个官位上逗留太久,隔一段时间就会调走,去别的地方做官。
得趁着调走之前。
狠狠的捞一笔!
这种事,叶赫当然是交给最为信任的堂兄弟叶准来做。
而叶准也没有让叶赫失望,每次都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越做越有经验,让叶赫捞的盆满钵满。
到现在。
叶准做这种事的时候,早已是得心应手,甚至还弄出了“税单”这座冠冕堂皇的玩意儿。他也明白,在这座雪城当中,普通老百姓早已被搜刮得差不多了,那盆再怎么压榨,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只有那些富商、乡绅、矿主之类的有钱人,还可以继续压榨一番。
叶准本以为。
今天这事,也就跟往常一样,走个过场,然后那些收到税单之人,就会老老实实的把钱交出来。
万万没想到。
今时今日。
叶北玄就站在人群当中!
叶准只在看清楚叶北玄的那一瞬间,就吓得魂不附体,直接跌落下马,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手脚瘫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直冒冷汗,裤管里甚至流出了黄色的液体。
这是……
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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