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把雪儿送回校长大宅后,苏芳在前,雷阿尔在后,中间总隔出一个人的空档来。
“苏芳,你走得都快喘不动了。”
雷阿尔突然一个发力,冲到表情很不自然的女孩前面,挡住去路,并强行把她挤到一处、爬满了深红色藤蔓花、长着些散发着奇怪香气的果子架下。
然后,他直奔主题:“我不知道,雪儿还有个过世的大哥……”
因为,在金发美男子看来,蜜色皮肤的黑发少女苏芳,是个古板但可爱的小修女,不可以挑逗太多,所以才努力收起他、学校新非官方校草的招牌表情和动作。
(官方校草是杨:女学生的父母,都希望女儿能把杨领回家。)
苏芳两条粗而疏落的眉毛,明显没有修饰过:“那是雪儿的秘密,我不可以、也不应该背后议论!”
雷阿尔则假装愠怒,背过身,好像要掉头走开:
“原来你没把我当成你和雪儿的朋友?!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安慰雪儿?又或者,我万一不小心说错什么,惹她难过怎么办?”
苏芳犹豫的追上,说:“可是,你……得保证不可以告诉杨和那个不良少女!”
雷阿尔差点乐了,他和杨的关系远没有到这么亲的程度,而且,他也从没想过,宝音可以算得上一个少“女”。
“我保证!”
苏芳依旧不看眼前、似乎能映射出全部阳光的帅哥:
“你可能---听说过,雪儿的母亲---跟其他军人家属不同,以前是一家独立媒体的主编。希瑟尔哥哥(雪儿的大哥)进军校预备役前,她跟罗纳尔叔叔离了婚。后来在一次浴室漏电意外中,过世了----”
雷阿尔坐下,扯扯苏芳,示意她也坐下慢慢说。
这时,苏芳眼角突然红了,流出了眼泪:
“嗯----嗯----希瑟尔哥哥,是一个很温柔的哥哥。我们很小的时候,他会从杂物科租一辆旧三轮车,带着我、我双胞胎妹妹罗霖,和雪儿三个人,顺着‘贝蒂多大道’那些漂亮的大树,骑一个下午。还会买雪糕给我们----”
苏芳迅速拿口袋里、平时为别人预备的软纸巾,擦了擦眼睛。因为年长她们十一岁的希瑟尔,曾经是她和妹妹最早的单恋。
或者妹妹已经忘了他,但是希瑟尔的死亡,仍旧是苏芳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
“阿姨过世,他非常伤心。后来他进了第22军团后,跟罗纳尔叔叔的关系也越来越僵。别看叔叔很溺爱雪儿,对希瑟尔哥哥却非常严厉----有一天第22军团要开拔,叔叔去给希瑟尔哥哥训话。没有找到他,然后----希瑟尔哥哥就过世了。”
雷阿尔个理智数字型人。他并没听过,大人马共和国以数字命名军团。
军校里教授《共和国史》的罗德-希尔教授说,革命军现有的几个大集团军,都是以共和国英雄命名的。分别是“法-让-贝蒂多”、他的亲密战友“罗杰斯-梅尔”、他的继承人“巴希尔-沙特”和100年前第一次抗暴成功的“卢伟尔-邓迪-雪诺恩”集团军。
但是,看看脸蛋子和鼻头都擦红了的苏芳,雷阿尔又觉得她不像在骗自己,所以这其中必有奥秘。
于是,金发美男子剑走偏锋,要多获取一些信息。他第一个问题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苏芳抽了下鼻涕:“希瑟尔哥哥是八年零六天前过世的。”
“雪儿的妈妈呢?”
“阿姨是差不多十三年前过世的。”
“……”雷阿尔一时想不起,这里十三年和八年前、曾发生过任何重大事件。
看看苏芳难过的脖子都红了,“校草”赶紧过去,轻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我保证今天也去借一辆车,带你去‘贝蒂多’大道的树下骑一下午----”
雷阿尔还没说完,就看见泰尔-比-泰罗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同学、过来找自己,不得不先食言而肥了。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个学期过得似乎是眨眼间、白驹过隙。雷阿尔对苏芳的许诺一直都没有兑现。
他比往常更频繁地参加了校内各种社团活动。在强项“击剑”和“有机教会义工身份”的双重加持下,身后跟上来的女孩越来越多,弄得苏芳越发“隐形”。
除了眼睛淬过火的宝音,其他人都当苏芳在雷阿尔身边出现,是:“恰好一起去有机团契”、“上课路上撞见的”,或者“他俩正好都去找雪儿”。
因为雪儿依旧是学校里的小公主,众人的焦点。
而宝音这个旁听生,在学校的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杨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把自己给的笔记,好好学通,只知道她经常在上课期间,呆在各种资料室或者图书馆里“摸鱼”。
但是,杨本人就不负众望:学期的末尾,不但一年级普通科优秀,还在《兵棋》课模拟指挥中,被大家推为领袖,大败另一方。
除了金魁奖杯外,军校特别奖励给杨一双军靴。放在一双藏红色的盒子里,是麂皮做的。
杨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橱柜里,甚至不舍得戳它一下。因为,过几天,学校按照传统,还会举办盛大的学生舞会。杨作为级部第一名,将会跟二年级、三年级和四年级的第一名一起,领舞这次舞会。
虽然杨很想邀请宝音来分享这个荣誉,分散一下她失去兄弟的悲痛,但是,他又不想雪儿误会自己跟宝音的关系。
最近,雪儿总会有意无意问他一些、有关宝音的奇怪问题。
所以,一直到马上要报舞伴的名字,杨都打不定主意。他忍不住提了一瓶啤酒,去请教杂物科胡子哥。
杂物科位于军校大院,跟几公里外老工兵学院的中间。
这里与其叫“杂物科”,不如说是日灼行星上、对家庭成分不好和被“退伍”的人的“流放站”。除了一片长着瓦松的平房“车间”外,就只有生锈的一道铁栅栏,凑合着把它圈住。小淘气和没生计的无赖们,有时会翻进去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没朽烂的垃圾。
胡子哥正套着围裙,坐在车间地上的矮马扎上,打磨一个看起来像炮弹壳,又像个金属桶子的东西。他听完杨的问题,说:
“兄弟,这事……不能感情用事。如果你因为同情捣蛋包,邀请了她,以后你还能因为同情,和她结婚吗?”
这话正说到点子上,杨哑口无言。
说到这里,胡子哥难得市侩了一把:“利利索索的,去邀请雪儿。她是司长女儿,更是个好事啊!一个人在世界上想立足,也得借力!”
这话又叫杨打了退堂鼓,他觉得这样做,似乎太势力。
但是,回军校的时候,他正好遇到了雪儿和她的朋友。在几个女孩子的起哄下,他邀请了雪儿做舞伴。
雪儿努力装得无所谓,但是杨一走开,她就笑得好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你们这些人,唉!苏芳!还有你!不要再笑了。他---本来就是要邀请我的。我知道!”
“他看宝音,就跟看自己的妹妹一样!”
可,就在舞会要开始的那个晚上,杨拿出新皮靴,刚套上,就发现鞋底里多了几枚图钉。
这种孩子气,又不能真伤人的把戏,一看就知道是宝音干的。杨一气之下,就当她在舞会外面是透明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宝音也没理睬他,她只是安安静静的混进舞会,路过杨的外套,偷走他的门禁卡,在特级宿舍楼的资料室里,又看了一夜的战役纪录片。
等杨找到她时,还发现这个家伙把卡中下个月的饭钱,都花在了各种罐装咖啡上。
“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幼稚吗?”
杨抓起资料室桌子上的门槛卡,大喝。(他本来还留了一颗扎了他一下的图钉,当揭发宝音的证据。但是因为太生气,忘记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这个……跟你的DNA差不多吧,都是开门用的。”
宝音偏偏主动说起,当初去冻肉厂偷肉的事情来。
“这是最后一次……”
宝音开始弯腰打扫资料室:“是,少爷!”
然后,她忽然回身对杨说:“学习好,不能保证成功。呆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你又是什么态度?!这么得意!雷阿尔是女婿路线专才,肯定比你上位快。说起来,雪儿这个名字,跟某人初恋名字很像嘛!”
宝音还拿着吸尘器,故意从杨的脚下、翻来覆去的、过了好几遍。
“吱吱吱”吸尘器的噪音,折磨着杨的神经。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对宝音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
“好,我也告诉你!这么阴暗的看人,只会毁了你自己。”
宝音却偏偏做了一个、她听不见的表情。
杨一把夺过吸尘器:“你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宝音却抛下他和吸尘器,扭头去清空垃圾桶。那一大包,全是她拿杨的钱、买来的咖啡空罐。
杨气得夺门而去,他并没注意到,门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那位墙头草的辅导员。
辅导员大姐,不知道是不是有当侦察兵的天赋,她穿了一件跟墙壁几乎浑然一体的、蓝色衣服。但是这蓝色太生硬,让她看起来,好像一块油漆过的砖头。
辅导员装模作样的敲敲门,进到资料室,庄严的跟宝音说:
“这里不用你来打扫!不许再进来!”
宝音看了她一眼,拖着大垃圾袋,从辅导员新买的蓝色皮鞋上过去,给她留下了一鞋面的咖啡渍。
辅导员立即大喊:
“人渣,人渣!下等货色!流放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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