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的雷阿尔,禁不住苏芳一连串鼓励,终于跟她一起踏上、去杨烧烤大会的路。
不过,杨的烧烤大会,起因与里维斯上尉说的,几乎完全不同。
那次舞会后、第二天一大早,杨就飞去找老麦、打听宝音的消息。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被杂务科的张大姐听说了。她拿着一支打扫机床用的长把笤箸,追着被骗到杂务科的老麦,围着周长两公里的仓库院子,跑了整整三圈。
“呀……哈……哈……这个女人,体力比男人都好。你这么不接着去打仗呢?!”
比从前对象小四岁的老麦,终于坐下后,一放松,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
但,张大姐整张脸都虎了起来。
胡子哥赶紧岔开话题,大声问:“老麦,你们怎么被抓的呀?”
老麦也赶紧配合着,压低了喉咙:“说给你们听,别不信啊。我可是有个大机密分享。”说着,便把他在王军用工处听来的闲话,说了出来。
原来,谢尔盖之所以联络上王军,是因为死亡男爵多年来,想击溃补给舰25A上的刘若望少校而不得。所以,谢尔盖将军就拿这个为诱饵,说服了男爵。
只是男爵说服了王朝南部战区司令部出兵,却根本没派出什么军力,因为他知道谢尔盖的主力,还在大后方跟共和国的远征军鏖战,他可没必要来替谢尔盖消灭敌人,只打算顺便捡个漏。
“王军那边---听说刘若望被拿下来,都高兴坏了。”
但无论杨怎么在大脑里,努力搜索“补给舰25A将官的升迁奖惩记录”,都想不起听过“刘若望”这个名字。
这不奇怪。
早在杨还没有到达日灼行星前,刘若望少校卷入了一桩、由有机教会信徒实名举报的、军需采购贪污案里。
据说,被检举的中心人物,是个大到不能倒的高层。
革命委员会开会后,得出的一致意见是,为维护共和国军纪严明的形象,必须把案中、其他牵涉人员,无论属实与否,一律“正法”,以平息未来可能引起的舆论风波。所以,刘少校被“革去军衔,留籍查看”。补给舰25A将官的升迁奖惩记录中,跟他有关的部分,也被军校资料室,以“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由,删除了……
胡子哥看看、跟刘少校一样被人拖累的张大姐,便欲言又止的戳戳老麦,叫他别跑题:
“后来呢?”
老麦耷拉着脑袋:“后来?前任舰长英勇捐躯了,现任舰长撒丫子跑了!那个白立德……根本不拿我们、也不拿25A当回事。他一次啤酒都没请过我们。更不由说出征前的烧肉了。”
虽然杨并不信服老麦带回的、这个过于简单的原因,但他马上爽快的接起话茬:
“老麦,我请客!虽然不能当众谢谢你带回好消息给我,但是肉和酒,都可以管够!”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来劲了。
杂务科的人,像闪电一样,通知了所有要编入雄狮31315的士兵和军官,还把杨在学校的熟人们,也一个不落的都请上了。
“吃穷杨!”
“吃光后才能越来越有!”
杨也大笑起来,如果宝音也能像老麦一样,平安的回来,该多好呢。虽然他的父母到现在,还是没有音讯,但是他却总觉得,他们也和宝音一样,还活在人间。
杨揣着一肚子小小的幸福,回到新的单身公寓。刚进单元大门,就在大堂,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留着一头长长的金发,苗条但是又丰腴的前凸后翘。
但是这美色,却让杨的第一反应是胃疼。
“杨,杨,你终于回来了。”雪儿像小鸽子一样跳到杨的跟前,拉住了他的两只手。
看看他一头的汗,雪儿又拿出一包纸巾,替他抹掉:“我等你等了一个下午了。我----”
“奥,不好意思。”杨低下头,却正好看进雪儿的眼里,便不忍心对她说重话:“事情有些多,因为很快要出发了,我想请大家吃烧肉----”
“啊?”
雪儿抓紧了杨的手,瞪大了眼睛,撅起嘴角:“什么时候?我可以帮忙做女招待。我可会烤肉了。”
“呃------”
雪儿的眼睛暗淡了一下,又迅速的亮了起来:“你们也请学校的熟人吗?包括你原先宿舍餐厅的大哥吗?”
这几乎是一句威胁。
杨看着雪儿好像一个要溺死的人,拼命拖别人下水,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所有的朋友都来,需要很多帮手。”
“那么我叫苏芳她们也来。大家会很高兴的。父亲也会高兴的。”雪儿紧紧抱住了杨,再不让他有一丝脱身的机会。
大堂里经过的人,都露出了“失足女友要上岸”的表情。
杨只好搀住雪儿,把她先领回自己的公寓。
果然,罗纳尔司长对女儿的“浪子回头”,也十分欣慰。不但借出了军校和旧工兵学院间的大幅空地,还自掏腰包,买单了所有的酒水。
(至于肉类部分,张大姐通过她原先的老室友王盼盼,从首富旗下一家连锁大超市分店仓库,拿到很多没变色的“两折处理品”,只花了杨半个月的薪水。)
胡子哥喝着没过期的啤酒,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发出了极其畅快的声音:
“啧啧!不是把他嫁女儿的嫁妆,都给我们喝了吧?”
老麦和餐厅大哥哈哈哈大笑起来。
杂务科的人也头一次跟士官们坐在了一起,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突然一个40刚出头的中尉,认出了张大姐:
“你是……‘击坠张’……呃,不……张春梅准校吗?”
张大姐看见他,一下没了刚才泼辣的模样:“你是特罗瓦那少尉?不,中尉,现在!”
特罗瓦那中尉,喜欢的脸都快笑破了:
“我就说刚才要出发来吃肉的时候,怎么就遇到了三只喜鹊,朝着我叫!原来要遇到救命恩人啊!”
大家吃惊的连叉子、都没从嘴里拔出来。
年轻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很多年前,张大姐也是“法-让-贝蒂多参谋与指挥军事学院”毕业的,而且因为战斗英勇且带兵有方,官拜准校。但是,十三年前,她带的护卫队,却在护卫阿里-贝都因回他所在的阿萨法行星时,被“星际浪人”偷袭了。
战斗飞行员中,只有张大姐,和被她死命掩护特罗瓦那中尉,死里逃生。
回到基地后,特罗瓦那中尉被送去临近的行星做紧急抢救,便失去了联系。以至于张大姐被控勾结袭击者案开庭时,都没有证人出庭、证明她的清白。
“可惜,起先并不知道,咱们护送的是什么。大家都牺牲了----”
张大姐低下了头,依旧认为一切是自己领导不周的责任。
老麦赶紧安慰她说:“现在找到证人了。你就不用永远再穿这灰老鼠皮了。”
张大姐却暴怒的从地上站起来:“杂务科没有这么不堪。我们凭劳动吃饭,为什么就被看成是低人一等?!”
杨赶紧插话进来:“虽然张大姐和特罗瓦那中尉没互相找到,但是军方应该知道你们俩都在,为什么不叫出来一起对质呢?”
现场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远处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个子高挑修长,金色头发还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光,手里一边一个、大哑铃一样的、抱着两支红酒。
所有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拉下了脸:“雷阿尔?他来干什么?”
雪儿也惊慌起来。她先是紧张的、直在专门借来的女仆装白围裙上擦手,然后就朝雷阿尔身边的苏芳,跑过去。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芳吃惊地把眼睛瞪得滚圆。
然后,大家就听见了雪儿的声音,高得好像剧院里的女高音:“苏芳,我当你是好姐妹,才邀请你来的!你就这样对待我吗?”
苏芳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杨其实只是误会了雷阿尔……”
“误会?什么叫误会?他当众拿着我最喜欢的粉达,在舞会上,挡在我和杨之间!你问他,他是什么意思?”
司长的女儿,不得不“丢车保帅”,因为自从舞会事件后,吃饭时,父亲总对着盘子叹气,像在难过自己保不住杨。
“雪儿,你不可以不讲道理!是你叫雷阿尔去替你买花!也是你叫他替你送来舞会的!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罗丽娅和琳达她们也都在。”
苏芳这下恼火了,口齿伶俐的不亚于她外交学院校花妹妹罗霖。动静是又大,又清楚。
众人刚要过来劝架,就听见“啪”一声。
雪儿扬起手,对着朋友的脸,甩出一击大耳光。然后,她泣不成声的指着苏芳:
“你----才说谎!不是我……叫雷阿尔去买花的!”这话也不假。当初,叫雷阿尔跑腿的主意,是女伴之一、罗丽娅出的。
雪儿越发哽咽了:
“呜呜呜!我---我没想到,你会为这样一个天天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来作践我,和你自己!你就算这样维护他,他有把你看在眼里过吗?从我大哥开始,有男孩把你看在过眼里吗?透明人?!”
苏芳的脸,从通红转成了惨白。
雷阿尔急忙放下两只手里的红酒,把苏芳拉了回来,因为这个小修女,已经变成了一把沙子,收都收不起来了。
没想到这个拉人的动作,居然惹恼了雪儿。
她曾经为了雷阿尔,当着那么多人,给杨下不了台。现在,那些人,还有更多的人,包括她父亲,都在他们身后看着。雷阿尔怎么能为了苏芳,不给她台阶下?!
雪儿冲上去,对着苏芳的脸上,就是一爪。
雷阿尔条件反射的,一拳把雪儿打在地上。骄傲的小公主嚎啕大哭起来。
无奈的杨,只好上去把雪儿扶起来,并小声跟雷阿尔说,他到这里来确实不妥。
这时,雪儿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杨,当初是我……帮你把宝音弄进军校的!也是我……帮助宝音去见她大哥最后一面,还给爸爸添了很多麻烦!更是我……去找学校给宝音安排住的地方和吃饭钱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雷阿尔的嘴唇也抖了一下,因为雪儿说的这一切,都是他暗地撮合的。他甚至记得,雪儿给宝音安排了、放打扫工具的楼梯间当宿舍后,还翘着嘴责难,被她父亲弄死了亲哥哥的宝音,没来答谢她。
他只能感到胸前、有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着。他一低头,苏芳满脸泪水。
雷阿尔知道小修女口袋里,总为别人带着纸巾。他想伸手拿出来,却不想掏出一只、苏芳要拿来帮忙串肉用的白乳胶手套来。
他想也不想,就把手套甩在了杨的脸上。
这是一种发起决斗的古代礼仪。整个烧烤场上的男人们,立即热血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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