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府。
宽敞明亮的府院中,侯君集看着怀抱中的幼子,轻轻摇晃,一双大手有节奏的轻拍着襁褓。
这位常年戍边的战将,难得流露出了身为人父,慈爱的一面。
妻子赵氏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角含笑,轻柔的走了过来,细语道。
“放下吧,已经睡着了。”
侯君集再次看了一眼怀中的幼儿,方才交于厅堂中的婢女。
目送婢女抱着幼子进了偏房,赵氏缓缓转过头来,整理了一番侯君集略显凌乱的衣衫,温柔的说道。
“夫君,此番不知你何事去往边陲之地?”
“我去命家仆们做些胡饼面食,供你路上吃喝。”
听罢妻子的问话,侯君集面色暗淡下来,坐在软榻上,一把揽过赵氏坐于腿上,轻叹道。
“边陲之地,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再去了。”
说罢,迎上赵氏那道疑惑的目光,侯君集缓缓道。
“此番,陛下御驾亲征西南之地,命我暂代御林军,驻守皇城。”
听闻侯君集所言,赵氏秀眉微微蹷起,面上泛起一抹凝重,沉吟片刻道。
“西南之地,夫君已然了如指掌,按理来讲,征战西南诸国,有夫君在,定然事半功倍。”
“此时却要夫君留守皇城?”
面对这一疑问,这个老将已是也不知如何作答,默默不语,神情黯然。
赵氏缓缓站了起来,倚在侯君集身侧,低声道。
“莫不是因为西南之地,将领从未进行轮换,陛下怕你手握重兵?”
经赵氏提醒,侯君集脸色一变,心中莫名一沉。
事实却是如此,西南之地地势特殊,气候多变。
常年来,西南之地确实未经过将领轮换,这和镇守驻地的大军截然不同。
大将常年在外,手握重兵,坐镇一方,难免会引起君王猜忌。
难道唐王此举,乃是削弱自己手中兵权?
赵氏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侯君集,轻语道。
“夫君,咱们侯氏全族,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位高权重的朝中要官,你可要用心思量了。”
侯君集怔怔的望着屋舍中通红的火盆,沉声道。
“你是说,陛下此举,乃是要我卸去兵权,颐养天年?”
赵氏听罢,拉起那双粗糙的大手,道。
“这只是臣妾的一个猜测,朝中的是是非非,我一个妇人家知之甚少。”
“不过帝王的心思,谁又说得准呢?”
映着火苗的眸子中渐渐翻出一抹悲凉,喃喃道。
“我侯君集为官以来,破吐谷浑,灭高昌,功不可没。”
“甚至于直到老年方才得子,为的可是大唐江山安稳,四海皆定。”
“就算戍边多年,也定会如期回朝,禀告唐王,何时有过二心?”
轻轻揉捏着侯君集结实的臂膀,赵氏轻声道。
“夫君为大唐所奉献的一切,臣妾看在心中,自然明白。”
说罢,赵氏轻叹一声,柔声道。
“可夫君戎马半生,家族之中,并未有一人因为夫君而蒙荫。”
说话间,赵氏一双眼眸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忧愁来。
“待咱们孩儿成人,夫君怕是在朝堂之上,话语并未多少分量。”
“到时候不知,孩儿又能官居何职,又不知到时候谁还能念及咱们侯家。”
家道中落。
侯君集不曾想到的一个话语,冒出脑海。
如今自己贵为国公,位高权重,声名显赫。
但十来年后,就算自己尚在人世,也多半颐养天年。
自己的孩儿除了这国公之子殊荣,只怕是在朝堂之上无一帮衬之人!
想到这里,侯君集的心间蓦然腾起一股悲凉来。
通红的炭火,是不是噼啪炸响,映的侯君集一张老脸通红。
缓缓的,侯君集目光徐徐移向偏殿,沉思良久,望向依在身旁的赵氏道。
“我侯君集纵马沙场,浴血奋战,咱们的孩儿,不能再过这般生死一线的生活了。”
赵氏微微一动,明眸中光芒闪动,道。
“夫君,不若你向唐王提拔咱家族青年才俊,也好在幼儿成人之时,能帮衬上一把。”
那被炭火映红的眼眸之中,渐渐泛起一抹炙热的光芒,沉声道。
“求人不如求己,将幼儿的希望交于他们手中,我,不放心。”
“大臣靠不住,君王总能靠住,不如就扶储君上位,我做个开国功臣,也能让幼儿蒙荫。”
此言一出,赵氏骤然坐起,瞪大了眼,惊声低呼道。
“夫君,这……这可是……谋逆之罪!”
听闻这声惊呼,侯君集眼眸之中灼热的光芒更甚,冷声道。
“谋逆?”
“当年陛下逼宫之时,乃有我的身影,此番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若是这储君上位,手中能依仗的老将,怕是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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