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阳光似乎也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大军在大同修整一日，便再度启程，向着长安进发。
跨立在颠簸的马背上，唐昊摸出从草原上摘采的几株棉花，拿在手中端详。
此时在大唐已有棉花种植，只不过棉花喜光，多半是在边疆西域之地才有。
要说这棉花传入中原地区，最早的要在宋末元初之际。
至于唐昊发现的这株，多半是西域的商贩携带而来，洒落在草原上。
看着那一团团的绵软的棉花，和裹挟其中饱满的黑籽，唐昊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个冬季便有棉衣穿了。
身旁的李婉清紧抿着嘴唇，对于快要到达的长安却毫无归心似箭的感觉。
反之，越是靠近这长安，自己心头的那股不安，也越发强烈起来。
李婉清心中很清楚，父亲会在唐昊回长安后，亲自提出和离一事。
到时候，自己和唐昊的缘分，便变得异常微妙了。
此刻的李婉清迫切的向找出一些话语来，来和唐昊聊上几句，哪怕是闲谈也好。
转头之际，看着唐昊对着两团洁白的棉团，傻呵呵的笑着，脸上露出一抹狐疑来。
“这可是白叠子？早先见父亲在花圃中种过。”
听见询问声，唐昊略微有些惊奇，缓缓扭过头来。
想不到这棉花在古时竟是有这个名字。
不过对于李婉清认识这种植物，唐昊倒也不奇怪。
在此时，大唐的南方一些喜欢花类的富足的世家，会收集棉花作为观赏。
李靖乃是朝中重臣，一些官员送上几朵，倒也不足为奇。
见唐昊不语，却将棉团小心翼翼的揣会怀中，似是特别珍贵一般。
见状，李婉清心头隐隐有些得意起来。
自从结识唐昊以来，似乎唐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此番，终是发现了唐昊不知道的事物。
想到这里，李婉清清清嗓子，瞥了唐昊一眼，笑道。
“你别看着这花朵洁白似雪，绵软如絮，但却并无任何芳香。”
“再者，这的花朵一年开上一次，来年便没了。”
听罢李婉清的提醒，唐昊淡淡一笑，道。
“这花，可有大用。”
“也并不是你说的那般，这花朵只要愿意种植，就如同咱们大唐麦粒一般，年年都会有的。”
听闻此话，李婉清秀眉轻皱，惊诧之余，倒是更为好奇。
“有何用？”
听到这里，唐昊神秘一笑，道。
“若想知道，等今年冬日，你便知道。”
见唐昊故弄玄乎，李婉清嘴角一扬，不屑的哼了一声。
此番，倒不是唐昊不愿讲，而是唐昊也不敢保证这几团棉花能不能种出好的苗子来。
若是连幼苗都长不出来，更是别提什么棉衣棉被了。
在这个丝绸盛行的贵族世家中，并没有棉衣这样保暖的衣物。
但对于士卒而言，远赴边疆之地，必然会经受寒冷的考验。
棉衣这等轻便的衣物，完全可以替代那缝缝补补的毛皮。
……
长安。
北境大捷。
唐昊再度踏入金帐王庭，大破东突厥大军，突厥子民臣服大唐的消息，早已在整个皇城传开。
就算唐昊率领的大军并未归来。
城内的子民早已欢呼雀跃起来。
许多长安子民便在府门，树梢，挂起了喜庆的朱红丝绦，迎接这位大唐冠军侯的凯旋。
皇城之中，金吾卫忙着操办着大军的入城仪式。
整个皇城之中，许多唐人，走路的时候，都挺直了腰杆，为自己身为一位唐人而感到骄傲。
那些尚在皇城的异族商贩，更是对大唐的子民们礼遇有加，眼眸之中露出阵阵艳羡和崇敬。
卫国公府中。
李靖喜忧参半，捏着那封皱皱巴巴，看过无数次的和离书，心中纠结万分。
这个原本躬耕乡野的少年，是自己一手将其接回长安的。
如今，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之时，自己却不得不将这名带着一身光环的青年推送出去。
打心里将，李靖心中有百般的不愿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唐昊屡立战功，李靖心头那股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红拂女看着站在厅堂门口踟蹰的身影，缓缓走向前来，道。
“夫君，你可想好了？”
这个问题，唐王问过，妻子问过，就连李靖自己也问过自己。
这一放手，倒是能脱掉这赘婿的外壳，还唐昊一个清白的声誉。
但也等于放任唐昊，在这片没有李家约束的世界中遨游。
至于唐昊会不会再次迎娶自己的宝贝女儿，红拂女心中没底，李靖心中也没底。
还有一个关于皇室的秘密，李靖却不能说出来。
自探望抱恙的长乐公主后，李靖恍然发现唐王的掌上明珠，对唐昊也有些情谊。
李靖深知唐王是念及李家无后，才刻意不提及长乐公主一事。
但唐王不说，李靖却不能不做。
他不能让李家成为唐昊前景上的一块绊脚石。
迎娶公主，跻身皇室，这或许才是唐昊最好的归属。
李靖攥着那和离书的手，握得更紧了，眼神也渐渐坚定起来，道。
“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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