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太阳并不毒辣,透过竹影,在案几上投下斑驳光影。
青州之别数十载,夫子变了。
昔日的稳重沉静,察纳雅言的夫子,已不复存在。
傲气横秋,强横诡辩的影子笼罩在眼前花白须发的老人身上,隐隐有些让张政国认不出来。
谢客的意欲明确,张政国心头叹息一声,起身拱手。
“夫子,学生告退。”
稍稍停顿后,躬着的身影并未抬起。
“明日,定北侯将带着圣意,约见夫子。”
“还望夫子莫要再动怒了。”
端坐案几前的声音,一声冷哼,大手一挥,道。
“一个捣鼓胭脂水粉的顽劣孩童,有何要谈的!”
“不见!”
不屑的声音自老者口中吐出,脸上怒意也在这一刻骤然腾起。
听着这般话语,张政国心中一凉,焦躁的跺跺脚,道。
“夫子啊!圣上已然派人了!你还要怎样?”
“长安,经不起这般闹腾了!”
话音刚落,张政国屈膝跪地,拱手道。
“夫子,张贴榜文,出言不逊,已惹得圣上盛怒。”
“今后万事,皆不能如此莽撞了啊!”
“皇城之中,慎言慎行,有些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咚咚咚的磕头声萦绕耳畔,张贤的心中怒火更甚,道。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老夫平日里如何教导你的?你……你当真气煞老夫也!”
说话之间,张贤满脸潮红,指着张政国的手臂剧烈颤抖。
话音戛然而止,猛然咳嗽接踵而来。
身后侍奉的老者赶忙搀扶着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形,道。
“张老,莫要激动,保重身体啊!”
在搀扶下,张贤对张政国的惊呼充耳不闻,看也不看他一眼,缓缓坐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
“无妨。”
说罢,冰冷的目光瞥向张政国,伸出颤抖的手臂挥挥,道。
“出去!出去!”
“老夫没你这样的学生!”
张政国身形大震,跪行一步,惊恐的瞪着张贤。
“夫子……”
“滚。”
……
侯爵府。
香水的制造依旧有条不紊的制造着。
李婉清接管了生产工序的监工,性子细腻的长乐公主则是接管了拍卖流程的管控,和红利分成的对证。
看着两个夫人,各司其职,将整个香水抵债的事项操持的井井有序,心中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青州大儒的惩治,那是陛下亲口交代下来的事物,唐昊自然不敢怠慢。
一向挂着笑脸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忧愁。
微风不燥,百花齐开,蜂蝶穿梭其中,风景大好。
眼前的美景,唐昊已无心欣赏。
案几上的青茶已凉,唐昊心中依然没有一个完美的答案。
挑战皇权,教唆民众,谋逆造反,这是大罪,必然有人要付出代价。
但青州大儒,势力庞杂,根系深厚。
仅仅凭借榜文上几个字,要定罪与张贤,难免会让有心之人从中另做文章。
想要完美解决,何其困难。
再者,杀一人,大儒世家仍在。
杀万人,被冠上残暴嗜杀的不是唐王,而是自己。
若是到了这般田地,自己何有前路可言?
“侯爷,张老……张老不愿见你。”
不知何时,神色萎靡,恍若木偶的张政国已然出现在身后。
此番一行,张政国已然知晓了这位固执的老人,不愿放下心中那抹执念,仍是对旧事耿耿于怀。
唐昊听罢,收敛心神,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院中飞舞的蝴蝶,道。
“张贤心绪高傲,身后有数万学士撑腰,不会见我,也在意料之中。”
“无妨,他不愿见,我自有让他见面的法子。”
说罢,朝着伫立在不远处的吴通挥挥手。
吴通微微点头,转身出了府门。
张政国缓缓抬头,红着眼眶,道。
“唐兄,此番皇城,是否会死人。”
言语哽咽,身形微颤,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唐昊神色平淡,眼眸之中泛着一抹精光,淡淡道。
“以下犯上,蔑视皇权,乃是死罪。”
说话间,唐昊缓缓扭过头来,道。
“谋逆造反,教唆他人,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一字一句清晰的映在张政国的脑海之中,似是晴空霹雳一般炸响耳畔。
张政国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拉着唐昊裤脚,道。
“恩师待我如同亲生孩儿一般,唐兄可否减轻……”
话语骤然被打断,厉喝声自头顶传来。
“张政国!你我均在朝为官,大唐律令,你我心中都已明了。”
“派你前去,算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吧。”
张政国心中明白,此事不是唐昊不帮,而是压根帮不上。
牵扯甚大,皇城之中,百双万双眼眸盯着。
唐昊缓缓蹲下,拍了拍张政国的肩膀,道。
“你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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