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中招
楚俏气闷得让牧尤在床前,歌颂了他一整个时辰才去睡觉。
太过分了,简直阴阳怪气,明扬暗讽
楚俏连脚踝都不让牧尤给他揉了。
牧尤不知道楚俏知道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怔愣地思虑着,楚俏为什么会忽然生气。
然而楚俏生气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只得跪在床边,淡漠平静地拿着楚俏写给他的纸稿。一遍遍按上面的要求念说楚俏的“优点”。
“质朴之姿不掩琅琅之内;外表虽仅是寻常,然内在世间少有;我见之难忘,再见谓之铭心”
如果说牧尤最珍贵的品质是真诚的话,那他这一珍贵品质大概在今夜就碎了个稀碎
楚俏困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牧尤念着念着,他就在少年低凉微沉的嗓音中悠悠睡去。
连呼吸都变的轻缓绵长起来。
“师兄”
察觉到楚俏睡着,牧尤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楚俏未回答,少年便稍微地松出口气。把纸稿叠起来,收进怀里了。
房里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他应付完楚俏,还要去做事。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牧尤才刚刚支撑着站起身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去,一阵说不出的心悸骤然攥住了他的心。
少年下意识踉跄一步,向前撑扶在就近的桌椅上。
桌椅前正是一块明镜,牧尤晃了下头,抬起眼,却看见明镜里又出现了那个影子
面颊上爬了黑纹、周身缠着魔炎的他自己的倒影
倒影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冷冰冰地看着镜面外。
和在井里看见的时候如出一辙。
“”
牧尤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一下,眼瞳微微放大。
那倒影和牧尤一模一样就像是牧尤本人
但是当少年强忍着胆寒,伸手触向镜面的时候,镜子里一眨眼,又什么都不见了。
镜面冰凉、冷硬。
没有一丝异样。
照映着的,只有他真正的,此时的模样。
“怎么回事”
牧尤喃喃想。
他有一些疑心是不是自己招惹上了魔物,但是又不确定那是不是只是一恍神的幻觉。
安静的房间里,楚俏在床上沉睡。牧尤心里却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阴凉。
第二天早,楚俏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下意识想叫牧尤过来给他递衣服,但竟然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牧尤,牧尤”
楚俏又重复了几声。他一面唤少年的名字,一面起身,撑着墙,自己去取挂在门边处的衣服。
可正当他拿到了,准备在屏风后换上时,门又倏然从外面开了
牧尤站在入口处,嗓音沙哑“师兄”
楚俏“”
你进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你、你快点把门关上。”
楚俏有几丝紧张地说“等一下再过来我把衣服穿好,再叫你。”
“嗯。”
牧尤低低地应记了一声。
与往日不同,少年的脸上此时显出一种遮掩不住的疲色。
如果楚俏这时候能直接看到牧尤的神色,他大概会发现少年的脸色很不对劲。虽然极力压抑住了,但依然极其轻易地就能发现。
“你怎么在外面呀”
楚俏一面和复杂繁重的衣物作斗争,一面随口同牧尤说话。
牧尤神色中有一丝不太能注意到的不自然。
他停顿了一下,答道“我昨夜身体不舒服。不知是不是病了。怕把病气过给师兄,就出去了。”
“哦”
楚俏没太在意地应了一声。
“师兄脚上伤处好些了么”
楚俏从屏风后出来了。牧尤把楚俏拦腰抱起来,楚俏也很自然地把手肘勾到他后颈处。
牧尤把楚俏放到床边,给他穿鞋袜。
昨天扭伤的地方依然红肿着,有一小块开始隐隐地泛青。但是离奇的是,在那扭伤的足踝上方,竟然真的有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昨天时分明没有的。”
楚俏呢喃着说。
他自己也弯腰去勾着碰了碰“什么出来的”
牧尤一阵默然。
他还记得昨天楚俏要他背时,解释说,“感觉有人拉了他一下,他才摔倒”。
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不要同其他人说”楚俏显然也想起来了,低声说。
牧尤给楚俏穿理鞋袜的手顿了顿。
楚俏小声道“让他们知道了,定然要我们即刻回去。但是妖物还没找出来呢。”
确实,以门派内其他人对楚俏的重视程度,知道楚俏受伤后,应当第一个反应确实是这样。
但是很多时候,妖物邪祟,生性顽皮胆大。这样故意吓一吓修士,或是弄一些什么恶作剧,也有可能。
只是这妖物在楚俏他们如此多修士在场的情况下,还敢在作案现场再次出现,同他嬉闹。看起来胆量着实是不小。
“那你要小心一点。”
牧尤轻声说。
楚俏未察觉少年脸上有什么异样,应下了。
“牧尤,你看看我的脖子后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鞋袜穿好后,楚俏撩起后颈的发,又问牧尤道“我感觉脖子后面有一点奇怪但是我瞧不见。你帮我看一看。”
牧尤垂目去瞧了瞧,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却变得非常古怪。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非常不愿面对的东西。少年极快收回眼神,不大自然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一切都好。”
楚俏“唔”了一声,小声抱怨道“但是好酸啊。又疼又酸,就像被人掐了一晚一样”
牧尤本来背对着他收捡茶杯,却闻言,手背上隐约的青筋微微迸了起来。
他的眼神低垂,手指尖端泛青。眼睫微颤中,昨晚镜面里陌生的影子,好像又浮现在了他眼前。
今天他们又要出门。
本来师弟们是想让楚俏在客栈休息一下的,但是楚俏比较坚决,说要跟他们一块儿,早点把妖物除了,回门派里面去再休养。
因为扭伤,出门自然只能乘马车。偶尔时不时需要走路a记30340地方,也是牧尤搀扶或者背着楚俏。
以前楚俏觉得没什么,但是今天和牧尤近距离触碰的时候,他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牧尤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分明动作也没有改变,神情也一如往日,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有很多以前的牧尤可能根本不会做出的小动作。
吃饭的时候,楚俏用餐前让牧尤给他拿巾帕来擦手。牧尤帮他擦了,却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到位到了极致,连敏感的指缝处都擦了好几遍。
楚俏皮肤白,柔细软腻,被沾湿了的巾帕擦了几下哪怕那巾帕也针脚细腻,柔软无比,但同样还是给磨红了。
白细的指尖,衬着发红的指缝,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当时整个桌子的人都在看牧尤给楚俏擦手,分明是很寻常的动作,牧尤本人的神情也平静淡漠至极,但是楚俏却感觉大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他被扒光了当众做什么非常不应该的事情。
楚俏想把手收回来,牧尤却抓着他,直到把每根手指的擦得干干净净了,才揉了一下他的指尖,把楚俏放开了。
楚俏“”
不得不说当时有一种酥麻得直逼天灵盖的别扭感。
再比如。追寻妖物踪迹,要上山。楚俏的扭伤自然是不能自己走上去的,只得靠牧尤。
楚俏一开始以为牧尤会背他,牧尤却说山上路滑,背的话容易摔跤。改为抱更为安全。
抱就抱吧,楚俏却感觉每次牧尤碰到他的时候,掌心都特别温热炽烫。分明也隔着衣物,那种触感,却仿佛他们俩直接在肌肤相贴。
楚俏不自觉扭了一下,想避开,牧尤却同他说
“师兄,再乱动容易我们俩一起摔下去。”
楚俏“”
于是楚俏只能这么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腰走完了整条上山的路。
借无人的地方,楚俏看了一眼,那腰侧都青了跟他昨天足踝上留得指印一样深
牧尤这手劲怎么一下子变大了
楚俏回忆他以前在门派里支使牧尤给他做事的情景,好像没有这样用力过。
这么别别扭扭地相处了一整天,一到客栈楚俏立马把牧尤打发出去了。
他不愿意,也不大敢再跟牧尤同处一室。
但是到了晚上,楚俏总是要牧尤在屏风外面陪他一起睡的。这屋子里太黑了,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
躺下后,没过多一会儿,楚俏没什么心思地睡着了。牧尤却仍然静静地闭着眼。
他一直没有睡意,很难以在楚俏的身边进入睡眠。
许久,少年轻声地叹息了一口气,睁开眼。
“师兄”
牧尤轻声地试探着叫了一声楚俏。
楚俏没回答。
楚俏已经睡着了。
牧尤躺了片刻,慢慢地起身来。他无声地走到楚俏身边。楚俏睡姿不好,很随意。
衣服和领口都揉开了,发丝也在横七八扭中落到了地面。
“师兄怎么这么不小心”
牧尤呢喃地说。
他俯下身,帮楚俏把垂落的发丝挽起记来了,放到他的枕侧
这个动作,如果没有他在挽起后,放到唇边很轻地吻了一下的话,看起来还算平常。
但是紧接着,牧尤的目光又放到了楚俏揉开了着的里衣上。
他冰冷的手指伸出,牧尤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继而淡淡地说
“我帮师兄把衣服扣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