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亚夫扬着脖子,胡搅蛮缠道
“那你母亲呢,你不管了,你不是说贤子之德,你如何孝顺你母亲”
“反不我不管,你母亲一辈子是蔡家人,死后也入蔡家坟。”
蔡侍郎睨了一眼
“我母亲大人,自有我为人子者,一生奉养。我自会为母亲,买上一座别院,保其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农亚夫一脸不可置信的,惊道
“你你要把你母亲赶出去这怎么能信,不行我们农家不依。”
他以为那老匹夫躲出去了,他姐还是受人天下学子敬重的师母,那,他以为他能随便上蔡府吗
只要他姐还在,有了蔡家这块牌子,背着人多少能沾些光,多少有便利之处。
看着舅舅面色青浮,双眼晴光,农家那有祖上其清正风骨。
百啄之虫,至断不蹶,如今农家可曾真心待过母亲,待过蔡家。
母亲就是因为农家
不过是看中父亲的威望和自己的权柄罢了。
蔡侍郎皱了下眉头
“我母亲自有我照应,就不劳舅舅费心了。今日我有事,不陪舅舅了。如若找母亲,可由下人们带您前去。”
恭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撩袖而出。
“你”
农亚夫气得一张脸顿时都绿了,好你个小辈,愤然的一脚踢在太师椅。
“哎哟”
痛。
蔡家就没有一块好东西,连把椅子都欺负他。
下人听见声响,前来查看。
“看什么看滚”
农亚夫冲着蔡家下人骂道。
随后,气急败坏的甩着袖子,不用下人带路,直接去东院。
没一会儿。
哒哒哒
农亚夫仓皇狼狈的离去。
正院。
蔡老妇人,不,农老夫人。
望着持正稳重的儿子,这是她的作品,这是她的娇傲,她百般算计谋来的。
此时,她站在儿子面前,异常尖锐道
“你要把母亲赶出去”
蔡侍郎伸出双手,想把母亲扶在椅子上。
农老夫人甩开他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儿子。
蔡侍郎揉着眉心,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自然是把母亲妥善安排,我会带着孩子们常去看望母亲,给母亲请安,母亲不用担心。”
“那能一样吗能一样吗”农老夫人厉喝。
蔡侍郎犹疑道“可母亲您不搬出去,父亲他永远不会回来。”
农老夫人嗤道“他为何要回来他一辈子死在外面,都不用管他。”
蔡侍郎无力道,“母亲,这里是蔡府。”
是啊,这里是蔡府。
她被休弃了。
她该回农家,那个把她教成这般的,龙潭虎穴。
农老夫人泄气了,颤抖的双腿摸着桌沿,爬到椅子上,双目无神,
“所以,我算计了一辈子,连个家都没有”
纵是有万般不是,仍自己的亲生母亲,蔡侍郎语重心肠的规劝道
“母亲,您不该捆了父亲一辈子。我早就与您说过,何苦呢,您且离去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我自会孝顺于您。
父亲,从不是您的良配。”
“您真的无欲无求,真的在修佛吗害了父亲太半辈子,母亲,我求您,您放过父亲,让他过个安乐晚年。”
农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苍凉之色,几分自嘲般的说出三字
“我为何要离去,我就是要缠着他蔡谓一辈子,不,生生世世。”
“至死,我都要缠着他”
两人已然生恨。
可母亲如此执迷不悟。
只有放手了,母亲或许能寻求心灵上真正的一片安宁。
蔡侍郎狠了狠心
“所以,从小到大,凡是亲近父亲的女子、丫鬟,您都施以毒手”
农老夫人睁大了眼晴,露出恐色,望着如玉一般无暇的儿子。
她不想她曾做过的,那些如地沟里老鼠般,永不见天日的肮脏事。
儿子如何得知。
“你你怎么知道没有,儿子,你母亲没有”
“你父亲跟他说什么了”
蔡侍郎长叹一口气,眉宇间愁苦难解。
“父亲,他从来就只有师姑,何曾会去留意其它女子。
他曾经那么的信你,只是你始终不肯离去,父亲为了我,只得与你相敬如宾,可你对师姑所做所为,终于把他击跨,片甲不留。”
“在我七岁时,父亲书房里侍侯的晴川,只是与父亲多有接触,您就您安排人用热油烫坏了她一双手,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手废了。”
不,儿子如何知道,她她都忘记了这些陈年旧事。
蔡侍郎打断想分辩的农老夫人
“母亲,你不用否认。我亲耳听见。”
“在我九岁时,花园养花的秀姑只有父亲喜爱莲花,您疑她让她掉进池塘,刺骨的冬天,当天晚上重病,您以侍侯不当,赶出府内。她
等我找到她,想替您赎罪时,秀姑她当时无银两医治,拖了一个多月,年经轻轻的已经离开人世。”
“在我十岁时,”
“别说了别说了”
农老夫人抱着头,双手埋在脖腕里。
瞧着痛苦的母亲,蔡侍郎内心也是滋味,纵有万般不是,她始终教他清白做人,他就只能一点一点替母亲赎罪。
想尽办法破坏母亲的谋算。
半响,农老夫人扭曲怪异的笑声
“不是我不是我”
“最毒谁毒的过你父亲,杀人不见血,替他师傅报了仇,当时下狱七八家。”
“算计,又有谁如他这般多智,把一众人耍的团团转。”
“可父亲,从不行不义之事,一辈子光明磊落。昔年为官,也只查该查一人,只诛该诛之人。急流勇退,退出官场后,只一心埋首教导学子,从不参和朝政之事。”
披头散发的农老夫人,发出疯魔的笑声
“哈哈哈”
“母亲,放下您的执念,您还有我,还有您的孙子孙女们。”
掩虚的门外传来闷闷一声。
执念
我也曾想过,如一般世家小姐觅一个如意郎君,他看书来,我研墨。
如若我不算计,我一个庶出,必像二姐那般,论为权贵的玩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那一年,暮春细雨。
她也是一个闺中娇弱女子,下了万般的狠心,拿起一把短刀,在那如玉般的手臂划上两刀。
瞬间。
鲜血直流。
痛。
却抵不过,前路未明。
她看到,每天必经此处的那黛青色幔赏的马车,缓缓驰来。
跌跌撞撞的摔倒在马车下。
黛青色幔赏探出半截身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明明长得高大威猛,却又糅合了几分书卷气,周身又带着些许温文尔雅。
如三月春风般,清新悦耳
“你,那受伤了”
“救我”如无助的小鹿般哀求。
果然,她进了黛青色的马车里,她就是桃花宴的那只猫,终于也被细心包扎、呵护。
她就这样,赖在他府上住了十来日,终于在精秒安排下被他父亲发现了。
当今状元。
当朝新贵。
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