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志愿没多久,就是暑假。
当然,这个假是给大多数学生的,其中不包括高考倒数计时只有十几天的郑重。
他正在最后的复习阶段,时间紧任务重,因此沈乔在自己回家的日子撒了个小谎,几乎是从天而降似的出现。
郑重是听讲到一半,同桌忽然碰他说“外头有个漂亮姑娘。”
漂亮不漂亮的,郑重也不在乎,而是眉头紧蹙地看着考卷。
这么没意思一个人,居然能有对象,同桌很快又惊讶道“漂亮姑娘好像在看你。”
眼神直勾勾的,冲着他来的意思还挺明显的。
不应该啊,结婚的人还能有这女人缘。
同桌兴奋得跟在看自己差不多,说“真的在看你。”
郑重心想会看着自己的漂亮姑娘恐怕全世界只有一个,那就是沈乔。
想到这儿,他猛地抬起头看窗外,正对上一张笑脸。
沈乔笑得眉眼弯弯,又有几分心虚。
果然,郑重下课一出来,难得脸上带着点脾气说“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沈乔连忙撒娇道“我们系十几个学生一起坐的火车,还有一个女生是咱们公社的,我们俩一块从县城回来。”
郑重仍觉得不满意,说“乔乔。”
虽然是叠字,语气是十分严肃。
沈乔扯着他的衣角说“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两只眼睛这么盯着人看,是个人都受不了。
郑重无奈道“我不差这一会。”
怎么能不差呢,沈乔严肃说“这可关系到我们以后能不能一起上下学。”
夫妻俩一块上下学,听着还怪有意思的。
郑重道“我会努力的。”
其实他早复习得差不多,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可以再努力的地方。
但他没办法板上钉钉地保证,毕竟世界上总有意外。
沈乔也不会把话说死,不想给他一种没考上天会塌下来的感觉。
她道“没事,咱们放平常心。”
郑重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说“我送你回家。”
回家又是好几里地,沈乔知道他肯定不放心自己住,说“不用,咱们最近就住招待所。”
公社只有一家招待所,开在国营饭店对面,离中学不是很远,走路也就五分钟。
沈乔刚刚已经去订过房间,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好,说“你也赶快收拾。”
住外面肯定比学校清净,起码不会人来人往的吵吵嚷嚷。
郑重肯定是要跟她一块的,说“等我一下。”
他说一下,真的就一下,衣服和洗漱用品卷起来就行。
沈乔看他这行李简单的,也没表达出什么看法,只是可惜道“还想看看男生宿舍什么样呢”
听说特别不讲究。
郑重想想他们宿舍十五个老大爷们挤着,一言难尽道“你不敢进去。”
说是特别脏也不算,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乔一脸恐惧道“有这么夸张吗”
夸张是有点夸张,不过郑重就是想打消她这个念头,说“有。”
又补充道“我爱干净。”
沈乔好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啊。”
郑重说起来也不是特别讲究,就是眼里容不下活,就是夜里十二点吃完饭的碗、寒冬腊月里的脏衣服都得马上洗。
总之家里但凡有件事,别说拖上一刻钟,就是一秒都叫他浑身难受。
他有两回还因为这个挨过骂,这会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走吧。”
两个人到招待所,郑重才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怀里就钻进个人。
沈乔手脚紧紧地束缚着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我好想你。”
就这一句,已经叫郑重癫狂。
他克制地说“乔乔。”
都是叫名字,感觉却大不相同。
沈乔咬着嘴唇,脸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蹭着,嫌弃道“一点扎。”
郑重一手托着她,一手下意识在自己的下巴处摸摸,说“我再刮刮。”
是该做这事的时候吗
沈乔没好气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虽然是一触即分,但那种柔软是分外明显。
郑重手上渐渐用力,说“我轻点,你别叫。”
沈乔倒是想忍着,却又在渴求中失去理智。
她的浮浮沉沉,手指在郑重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郑重一声不吭,温柔地堵着他的嘴,又因为太过激烈,两个人多少都有些喘不过气。
沈乔实在是呼吸不上来,别开脸说“等一下,我需要新鲜空气。”
可是满屋子好像都是两个人暧昧的气息,往人的五脏六腑钻。
郑重手慢慢地划过她的发间,一下又一下。
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能挑起人更大的情绪,沈乔咬着手指说“再轻一点。”
这个力度要怎么拿捏,郑重不知道。
但他可以保证她的愉悦,一直到入夜才停下来。
两口子久违地睡在一张床上,沈乔道“还没吃晚饭呢。”
郑重看她懒洋洋地窝在自己怀里,也舍不得挪腾,不过还是说“想吃什么”
对面就是国营饭店,吃口饭方便得很。
沈乔眼皮耷拉着,模模糊糊地说“吃肉。”
她的愿望,郑重都是要满足的。
他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往外走,经过一楼的时候觉得前台多看他好几眼。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穿过马路去点菜。
这会已经过吃饭的时间,没有排队的人。
他很快回到招待所,进屋后看沈乔还在被窝里,说“想在哪吃”
难道还有在床上吃饭的人吗
沈乔睨他一眼说“就搁桌上吧。”
房间有桌椅,吃过饭郑重就坐在前着复习。
沈乔本来是想等他,可是她昨晚在火车上就没怎么睡好,等着等着眼睛一闭,再睁开已经是第二天。
郑重正小心翼翼地抽开手,看她醒过来说“吵醒你了”
沈乔头埋在枕头里,说“你要去上课了。”
虽然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考试,老师也不讲什么新的内容,只让自习。
但坐在学校里总是更让人读得下书,更何况要是跟沈乔待一间屋,他哪里顾得上别的。
不过沈乔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学生去上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说“那你慢点。”
看样子她是没有起床的意思。
郑重本来也没打算五点叫她起来吃早饭,说“嗯,你再睡会。”
不用他叮嘱,沈乔也会做到的。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天色大亮,能听到外头大马路人来人往的声音。
她起身到楼下吃早饭,吃过以后也开始做作业。
别看暑假有小两个月,老师布置的任务可不轻。
她写一会停一会,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到去买午饭。
郑重会来跟她一起吃,吃过后再陪她躺了一会才去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是这样,两个人终于等到高考的时候。
一九七八年的七月二十日,天气酷热,是太阳才升起来人就能感受到温度。
沈乔打开窗就知道不好,说“教室本来就闷,怎么这样啊。”
可大自然本来就是不由人掌握的,郑重道“没事。”
他没有那样娇气,往年这时候也都在地里干活,现在还有个屋顶遮着,在他看来已经很已经很不错。
沈乔却还是不放心,给他带上风油精说“以防万一。”
要真中暑的话可不是件小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乌鸦嘴,第一场考试出来,郑重的状态明显就不太好。
她也没敢问,只用蒲扇不停地摇着说“有没有好一点”
郑重其实挺好的,只是可惜道“语文不会超过四十分。”
他提前背好的几篇作文,一道压对题的都没有,写的是他自己临时编的勉强通顺的那种。
沈乔其实对他的语文也不抱多大希望,松口气说“还以为什么事呢,吓死我了。”
郑重也是想尽量做得更好,连忙转变态度说“下午我会好好考的。”
下午是数学,也是他最拿手的一科。
沈乔站在考场外等他出来,听到率先出来的几个人说着有多难,考生们肆无忌惮讨论着题目,对着答案,给看客平添三分紧张。
她两只手攥在一起,踮起脚尖张望。
郑重跟着补习班的同学张三往外走,远远就看到她,赶紧大步往前走。
张三目瞪口呆道“你这人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不等回答又说“你第七题算出来是等于根号二吗”
郑重回忆一下才说“是”,脚步却不见犹豫。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张三从背后锁住郑重的喉咙说“你小子,好好说话。”
郑重给他一肘子,两个人只差打成一团。
沈乔看得真真的,觉得郑重确实有变化,这种变化不是来源于她,而是环境。
她含笑挥挥手,像是把不懂事孩子送进学校的妈妈终于看见孩子长大一样有些感慨。
郑重很快跟同学分开,出现在她跟前道“等很久了”
沈乔也是刚从招待所出来,说“没有。”
又说“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只看表情就知道,应该是考得不算太差。
郑重点点头,不过没打算在外面太张扬。
连第二天的物理和化学对他来说也是尽在掌握,只有第三天的政治是个难题。
和知青们对于政策的熟悉不一样,大部分队员们其实对这些说不出个五四三来。
郑重写作文都费劲,更别提这种需要理解和语言组织的科目,他是硬着头皮写,把卷子填满就算数。
好在他对这科的成绩本来就不强求,只在停笔的时候松口气想,总算考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水管有问题在修,为了洗澡我一边等一边写。
这回是真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