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各地州呈上来的奏折愈发多了。
正经事没有几件,多是地方官员含蓄邀功的折子。
北方旱灾得缓,南方水灾得治,李墨白的方案撂下去,更需要各个部门之间的紧密联系,才能将这场严重的天灾遏制在萌芽阶段。
这些人是有功,但也没有功劳大到需要亲自上奏折来显摆的地步。
后来李墨白批倦了,索性把这些表功的奏折归捡起来,不作朱批让人再原路发还回去。
忙碌完政事,已经时过子时。
沈辞忧有孕,夜里睡得比从前早些,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休息,李墨白便不去叨扰他,沐浴之后在朝阳宫歇下。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是真的热。
即便到了深夜时分,仍旧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朝阳宫是整座皇城里地理位置最好的宫殿,不单是地理位置在皇城的正中,且通风采光讲究布局,冬暖夏凉。
这两天天气热,寝殿里更是奉了为数不少的冰。
但那些冰夸张到入了寝殿没有半个时辰就化成了清水,总得宫人一夜跑上四五次的添。
李墨白睡觉本来就浅,被人添了几次冰打扰之后,又因闷热更睡不着。
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暴躁地将薄薄的被衾丢在一旁。
不知怎地,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怀念一种感觉。
那就是今日午时接近沈辞忧的时候,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
疯婆娘好狠的心,自己得了好东西只顾着自己用,这么热的天也不问问朕热不热
她在自己宫里享清福,怎么不想想朕的处境
她为什么晚上不来朝阳宫找朕她是不是故意要热死朕
岂有此理,气死朕了
碎碎念了半天其实只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三福,摆驾永安宫”
在门外廊下守夜的三福
本来都快睡着了,被李墨白这么一嗓子喊醒,连忙推门躬身而入问个究竟,“皇上,这都快二更天了,您这个时候去找荣妃娘娘,只怕会扰了娘娘安心养胎。”
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这个时候摆驾去找沈辞忧,永安宫的宫人非得全都被惊醒了不可。
吵着自己媳妇养胎肯定是不行的,但一想起来她自己一个人凉快舒爽睡着好觉,李墨白就觉得心里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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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摆驾了,朕自己去。”
于是乎,夜深二更天,皇城寂寂长街上,一抹明黄色的背影孤零零一人行在前,身后几丈开外,一群小太监正在灰溜溜的跟着。
自从上回钟粹宫失火以后,李墨白就下旨增强了后宫的巡逻,同时不许各宫入夜下钥,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再起了火势能留给人足够的逃生时间。
故而今夜永安宫的宫门也没有下钥。
门口守门的内监鼾声如雷,李墨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们也不知道。
今夜在寝殿外守夜的人是琦儿,她睡得浅,李墨白还没到门前她就已经醒了。
揉一揉惺忪睡眼,见是皇上来了,连忙请安后急着要进去通报。
李墨白揽住她,“不必。朕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荣妃,便来瞧瞧她。”
琦儿一脸羡慕道“皇上对娘娘可真好,一会儿不见就十分想念。”
他当然想念了不光想念她这个人,更想念她身旁那凉爽的空气
和李墨白猜测的一模一样,刚一进寝殿,他就感受到了一阵舒爽的凉意。
越靠近沈辞忧,凉意越甚。
见沈辞忧裹着一床秋天盖得棉被睡得酣然,李墨白露出狡黠的笑,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被衾,做贼似地溜进了她的被窝里。
这一觉,直到睡到沈辞忧后半夜下床起夜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
身边躺了个人。
老规矩,这不得先一脚踹到床底下去
李墨白正坐着美梦,忽而耳听哐当一声,继而两瓣屁股疼得他闷哼出声。
“皇上”沈辞忧赶忙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哎呀,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不知道是你”
“怎么你这张床除了朕还有人睡过吗”李墨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朕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辞忧尴尬笑笑,“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丝毫察觉都没有。”
“废话,你睡得像只小猪,天塌下来你也没反应。”
“皇上不是说今夜事忙,在朝阳宫歇下就不过来了吗”
“要你管”李墨白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傲娇道“朕想你了,不行吗”
沈辞忧呆呆地看着李墨白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宇宙直男吗他最近怎么变得这么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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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瞪着眼睛盯着朕瞅什么知不知道这样朕会忍不住”
李墨白身体前倾凑近她,分明就是要调戏她的前奏。
沈辞忧倒是有经验,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他狂风暴雨般的狂吻。
结果,她只是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自己眼角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
睁开眼时,见他对着地面搓了搓指尖,悠哉又有几分嫌弃地说道“朕会忍不住帮你清理掉你的眼屎。”
沈辞忧一阵脸红,恨不得一拳头锤死这个大傻缺
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裹起被子先一步躺下,又催促沈辞忧道“你不是要起夜怎么还愣着”
“哦”
沈辞忧刚走了没两步,李墨白却又从床上起来追上了她。
“皇上干什么”
“走吧,黑灯瞎火的,
你又笨,万一没看清路摔倒了可怎么好朕陪你去。”
“啊不用了吧皇上,我上个厕所而已”
“什么不用朕说用就用”李墨白顺势牵起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朕愈发觉得自己离不开你,一刻不见你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往后除了上朝,你都陪着朕。朕让人在尚书房挪一张榻,朕在前面批奏折,你就在后面睡着。朕想你了转过身就能看见你。”
暴君这么黏人真的正常吗
“皇上,臣妾觉得距离才能产生美”
“胡说。”李墨白细细看她,甜腻一笑,“朕的忧忧,远看美,近看更美,朕才不需要和你有距离。如果非要有的,朕希望”
他贴在她的耳旁,声音勾人,“那距离是负的。”
卧槽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因为害怕被封,沈辞忧吓得连忙跑进了恭房里,一边吐槽他变态,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很明显,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化身成了移动空调的这件事。
直到两人重新躺回到榻上,她才猛然想起此事,于是试探地向李墨白问道“皇上臣妾是体寒才盖棉被的,您盖着棉被不热吗”
李墨白浅笑着摇头,“并不觉得。心静自然凉,朕见着你,心中便感平静,故而丝毫也不觉得热。”
“哦,这样啊。”沈辞忧转过身去默声偷笑,然后默默地关掉了她的移动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