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嫁到漠北以后 > 第44章 约定(再修)
    安浔尧第二回来淮安王府,  沈瑜卿懒得再见她,摆弄着案上的药材。

    绿荷进来奉茶,脸有喜气,  “小姐,奴婢听说方才正巧王爷回来,  将那妇人宅府都收了,  还遣人赶她出上郡。”

    赶安浔尧出上郡吗沈瑜卿记得那夜他说安浔尧的丈夫陆翊与他是同袍,  他受人之托,  大约不会不顾及安浔尧的死活,顶多让她不再出来闹罢了。

    “小姐,  咱们不过去看看吗”绿荷问。

    沈瑜卿冷淡地收回神,“看什么,  他的事与我何干”

    府外,魏砚刚从军所回来,  臂弯抱刀站在门前,  脸上没什么表情。

    得到府里传信他就回来了,  总得处理这件事,不然依着她那脾气,  回去又得同他闹。

    魏砚眼底笑意闪过,看向地上跪着的妇人时面色又沉了下来。

    “本王的王妃脾气大,  眼里容不得沙子,  本王已安排好,  明日会有人送你到徐州,此后你也别出现在这了。”

    安浔尧不甘心,  袖口抹上眼泪,  “王爷,  妾不能离开上郡啊。妾幼时定下娃娃亲,  如今那男人寻了过来,要将妾抢了去。妾不愿,他就威胁妾,妾实在害怕,才厚着脸皮求到王爷”

    人群熙攘,忽从人里出一殷红衣袍的男子,相貌风流,手摇折扇,一派轻浮模样。

    来时安浔尧说了这事,秦七听一耳朵不禁啧啧两声,这女人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分明是她从中作梗掺和别人夫妻间的事,到她嘴里反而成了她与那男人青梅竹马,爱而不得了。

    秦七姗姗来迟,正欲按照来时串好的话说,刚一启唇,就看到府门前站着胡服猎猎,冷面无情的男人。

    他一瞬哑声,双眼瞪大,“怎么是你”

    魏砚黑眸眯了眯,认出了他。

    “小乙呢是不是你逼迫小乙跟着你走的”秦七两三步上前。

    安浔尧跪着,泪水挂在睫毛上忘了哭,她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分明商量好了的话,怎的突然变了

    “你快告诉我小乙在哪,否则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秦七瞪着眼咬紧牙,不复此前风流倜傥的模样。

    魏砚臂弯的刀轻点了下,眼眸黑亮,忽而笑了,“她是本王的王妃,现在自然在王府里。”

    沈瑜卿疾步出了屋,唇瓣咬得发白,脸色冷淡,步子愈发得快了。

    入正厅,她眼扫过去,高座上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坐着,刀搁置案上,腰间衣摆随意一掖,胡裤束缚下一双紧实修长的腿。

    他见她来,眼看过去,嘴边笑意加深。

    沈瑜卿冷眼回他,犹如刀子般。

    魏砚接了,拇指不禁抿了下嘴角,笑得肆意。

    秦七坐在下面等,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心咯噔一下,原来的七八分怀疑现在半分都没了。

    他震惊地盯着站在门外的沈瑜卿,“小乙,你你现在当真是他的王妃”

    沈瑜卿进去,眼里没什么情绪,“七哥,这事一时半刻解释不清,但我来漠北,先生属实是知道的。”

    既然这么说,秦七心放下大半。

    魏砚斜靠着椅,像是没听到两人的话,漫不经心地玩着刀环。

    “你先回去,改日我得空去寻你再将这件事说清楚。”沈瑜卿安抚道。

    秦七听后,看魏砚一眼,又看回来,“你现在和他住在一起”

    他背对着魏砚,拉过沈瑜卿低声,“小乙,你同七哥说实话,他有没有欺负你”

    沈瑜卿眸动了下,“七哥难道不放心我的本事他哪里有本事动我。”

    小乙在他眼里虽性子冷,却素来乖顺,又精通医术,他自是信了。

    不过那男人看着狂放不羁,他们小乙又生得这般好看,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恶事。

    除却这层,秦七浪荡情场多年,什么不明白。他二人虽鲜少说话,但就只是轻描淡写的对视,都有股缠绵不清的意味。

    “你跟七哥走吧,住七哥那。”秦七道。

    沈瑜卿坚持,“七哥,我来漠北是形势所迫,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为什么”秦七不解。

    沈瑜卿唇抿了下,“我以后会跟你说清楚的。”

    秦七清楚她性子,死倔,认定一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拂袖,又看了眼闲坐着的魏砚,冷哼一声,回身附在沈瑜卿耳边说了句话,才出门走了。

    秦七走了,正厅只剩下两人。

    沈瑜卿想着秦七的话,心口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看向魏砚,咬了下唇,语气不好,“那种时候你分明能推脱过去。”

    “是他先问的话,他问了,我便答了,有何不对”他懒洋洋地坐着,都没看她,低头玩刀上的环,嘴角勾着一抹笑,若有若无。

    沈瑜卿有些恼,却也对他这副痞样无可奈何。

    他惯会这样,肆无忌惮,嚣张恣意。

    她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转身就要往出走,蓦地叫人抓住手臂,她转了个圈,贴靠到他怀里。

    魏砚低着头,她抬眼,看清他凸出的喉结,再往上是他紧绷的下颌。

    “我不想听你提上京那个书呆子。”他低着声,薄唇轻轻触碰她的额。

    沈瑜卿别过脸,他的唇擦过她的发。

    “为什么”她问。

    魏砚手臂收紧,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她的影子,“听着烦。”

    沈瑜卿看了看他,“你管得还挺多的。”

    他脸上的笑多有浪荡的意味,背对着光,叫人难以瞧清。

    “你是我的人,自然要多管管。”

    沈瑜卿心里过了过这句话,倏忽又记起那个羞耻的梦,手一把推开他,“不要脸,谁是你的人”

    魏砚手松了下,倒真叫她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她往外走,魏砚站在原地看着,没追过去。

    当夜秦七回驿站,收到家中来信,家里出了事,他必须要马上回去。想到今日才知小乙竟已成了亲,和漠北的淮安王,不免有些震惊。

    思量再三,秦七还是决定给行严送一封信。并非不信小乙,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一直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还和一个如此危险勇猛的男人,秦七依旧放心不下。走时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他二人,漠北不是什么好地方,留不得。

    行严若是知道这些事,必会想法子让小乙回京。

    秦七落笔,为表现事情的严重性,有意将小乙处境说得惨些。行严心疼他这个小徒弟,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连夜有一队人马离开上郡,沈瑜卿收到秦七留下的书信时已是第二日了。

    她不禁松下口气,秦七离开,反而少了些麻烦。只是沈瑜卿不知秦七暗中给行严写了封书信,已遣人快马加鞭送往上京。

    在阳关画下的图纸魏砚一回上郡就命人前去探查。

    如今已有小半月。

    “王爷,这几路兵来报,线路是分别往北南东三路,尽头不是大漠就是河,什么都没有。但唯独这条往西的路,图纸与地形所绘完全不同,出了几里地就不识方向了。”

    厉粟将下面人的回禀呈上,魏砚接过展开,眼扫着。

    图纸上的路几乎被探完了,唯有向西的一条。

    “王爷,属下换了四五个兵,都是到这条路迷了神。张禾亲自去过,都一样没走明白。”

    “要不属下再去瞧瞧”厉粟挠着头问。

    魏砚将纸卷好揣入怀里,“不必,我亲自去。”

    这日魏砚回得早,沈瑜卿刚从药铺回来下马车,就见他打马近前。

    两人打一照面,沈瑜卿淡淡地移开眼,抬步往府里走。

    忽手腕一沉,魏砚掌抓着她,声线低低地,“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自那日秦七的事一过,沈瑜卿就当没他这个人,撞上一句话都不说,绕过去做自己的事。

    跟在身后的醒柳绿荷看清王爷和小姐扣紧的手,头一低,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我凭什么要理你”沈瑜卿现在看到他心里就堵着气。

    心想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他脸皮更厚,更无耻下流的人了。

    魏砚垂眼看她,忽走近一步手虚虚揽她的腰,“来漠北不是为了带我回上京现在一句话都不与我说算怎么一回事。”

    沈瑜卿余光看向他揽着的手臂,臂膀结实,手背脉络清晰,常年暴晒在烈日下古铜的颜色,手心有老茧,粗糙得不像一个皇室子。

    她抬起眼,“你倒底要做什么”

    魏砚虚虚搂着她的手臂扣得紧了,他放低声,“跟我离开上郡几日。”

    “又做什么去”沈瑜卿不禁问。

    魏砚向后扫了眼,半抱着她的腰往内院走,“进去说。”

    沈瑜卿挣着,说“我自己能走。”

    魏砚哼笑,出了个鼻音,“嗯。”手还是没放开。

    跟随的仆从散开,魏砚带她进了自己的寝屋。

    这是沈瑜卿头一回进,里面的布置要比她屋子精简。架子上挂黑甲,案上搁置刀架,除此两者便是椅凳茶盏硬榻再无一物。

    粗糙得不像有人整日住过。

    沈瑜卿只看了眼,坐到最外侧的椅上,“什么事”

    魏砚拿出怀里的图展开放到案上。

    “北南东三个方向我安排人查探了,是寻常的路,没有异样。唯独这一条,往西,通向的路与图纸所绘相差甚远。”

    沈瑜卿盯着上面横出的山川,目光凝了凝,忽开口,“不是毫无关系,而是往西所通的路与寻常图纸的标向不同。”

    没听到人回应,她抬起眼,看清他脸上的笑,不是以往的坏,而是有探寻在里。

    “怎么,我说的不对”沈瑜卿将图推过去,到他面前。

    魏砚正低眼看她,黑眸幽幽,嘴边笑意加深一层,“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他原以为还要解释一番,不料想她都猜出来了。

    那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惹得沈瑜卿一蹙眉。

    “你从没入过行伍,怎么猜到的”他问。

    沈瑜卿说“我在江南时从一老翁手里买过一张图,可图上所绘与当地线路无一处相同,后来偶然间再遇老翁才知晓有另一种反向标向,世间罕见。”

    魏砚眼里深了,“在江南”

    “怎么”

    他头一回听说反向标向也是在江南。

    “没什么。”

    魏砚开口,“上京的药到上郡需一月,你我明日起行按照图上所绘的地方走,一月后回来。”

    她便知,他找她没什么好事。

    “我不去。”沈瑜卿张口拒绝,起身就要往出走。

    “又耍脾气”魏砚先一步拦她。

    沈瑜卿寒着脸,“我耍脾气怎么了”

    魏砚笑,过去要搂她,“别闹。”

    沈瑜卿侧身躲过去,“你也不看看自从我到了漠北帮你做了多少事你又是如何待我的你能留下我还不是因为我精通医术,过目不忘,能在正事上帮你。你竟还理直气壮,处处耍弄我。”

    她最着重的是秦七那件事,魏砚听明白了。

    其实有些事不是非她去不可,他自己的心思自己明白。

    “那你说我如何待你你肯跟我去”魏砚顺着她的话,竟有些轻哄的意味。

    沈瑜卿本是气头上一说,他这么问,她反而不知道了。凭心而论,若无那些下流的事,魏砚待她够好,虽经常涉险,但没有一次他不挡在她前头。他浑身是伤,而她毫发未损。

    她只是不忿,他处处占她一头,得意嚣张,丝毫不知收敛。骄傲如她,怎能让人这般压下去。外加那夜的梦和秦七一事秦七说得不无道理,她必是要回上京。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沈瑜卿不耐烦。

    “再好好想想,去不去。”他眼里挑着坏,故意扣她的腰,往她身上顶。

    沈瑜卿知他是要故技重施,率先开了口,“除非你求我。”

    “你求我我就跟你去。”她抬着下巴,眼不避不躲地回视。

    “怎么求”

    她不说话。

    魏砚拱拱腮帮子,勾着她腰的手倏地伸进去,在里面乱摸,“这么求”

    沈瑜卿看他,抬手扯他。他手臂结实,手抓得紧,随她动作,他指骤然捏了下,沈瑜卿一僵,耳根倏地生红。

    “以后不许再对我这样我就跟你去。”沈瑜卿说。

    魏砚笑了,故意逗她,“所以这次你不去,以后我就可以一直这样对你”

    他手换了一只揉。

    沈瑜卿极力忽视掉那股怪异的感觉,“你答不答应。”

    “这笔买卖不划算。”魏砚像是在思量。

    沈瑜卿眼垂下,看到月匈月甫前衣裳鼓起的一块,是他的手。

    “你跟我去,我只摸不亲。”他说得一本正经,“如何”

    怕是这个男人发起情来什么承诺都忘了。

    来了漠北有些日子,她知他放纵浪荡,也肩负责任,护漠北数万百姓,镇守疆土。漠北战乱频多,几乎是朝不保夕,身为皇室子,却从未享受过一日安逸荣华。

    放浪形骸但有一身铮铮铁骨,沈瑜卿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又记起秦七的话,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所有的事情似乎与她初时的来意越走越远。

    她竟有些瞧不清他,也瞧不清自己了。

    眼前似是蒙上一团雾,而她处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魏砚手用力了下,“想什么呢”

    沈瑜卿吃痛,唇抿住,“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先放开我。”

    他手放了下,指腹捏在一起搓了搓,盯住她笑,“真软。”

    沈瑜卿不理他,她心里想着事。

    魏砚坐到她对面,她看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秦七走时同你说了什么”魏砚看得清,秦七虽背对着人,他却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冷。

    沈瑜卿没隐瞒,“他叫我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

    魏砚敏锐地察觉,“和谁的”

    沈瑜卿脸朝着他,“行严。”